电梯门打开，天空是纯粹的黑色，但视线却不受影响，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阴云，四面八方是一马平川的虚无。

唯有面前，一样东西理所应当地伫立在此。

略有些衰朽的木门上，那个笔迹干涸的七字并无改变。

张乐平静地走上前，扳动把手，推开了门。

一张并不怎么宽大的老旧办公桌伫立着，一叠叠纸质文件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上面。文山中央，一双手握着一根英雄牌钢笔，正批示着什么。

只有一双手。

“你要见我？”

直到开口说出这句话，张乐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此平静。

超出他控制力的东西太多了，这反而让他不再恐惧。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不如酣畅淋漓地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都问个明白。

然而那只左手却抬了起来，竖起了一根食指。

于是张乐平静地等待了起来。

那双手批示完一张纸，便把它随手往地上一丢。那纸便飘飘荡荡地从张乐面前飘过，上面的内容一闪而过。

“……本季度共淘汰115776人，下一季度将于15秒后开启，共计持续27小时18分钟。”

他的视线只来得及在上面停留这么久，那张纸便穿过云层，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它一张一张地批着，面前的纸堆却不减少，然而它依旧如机械般精准地重复着动作。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重复之后，它的动作忽然一顿，一个声音在张乐的耳边响起：

“我节省出来一分钟，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什么？”

张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发起了询问。

“我是奋斗。”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那个声音回答：“我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努力带来回报。”

“门是什么？”

“只要能穿过门你就能见到我。”

“你为什么要见我？”

“你完成了我的要求，应该来这里领取自己的回报。”

“你能给我什么？”

“一切。”

“包括驱散灰雾？”

“你还有二十秒。”

“我只想离开这里。”

“转身进入电梯就能离开。”

对方报上了一个简单的答案，张乐却犹豫了一下：“马德正是怎么回事？”

“他完成了我的要求，我回报给他想要的一切。”

“这里的马德正和门外的马德正是一个人吗？”

“从我的角度来看，是的。”

“苏暖在哪？”

“不认识。”

“再见。”

张乐扭头就走，然而忽地，那双手拦在了他前面。

刚刚拾起希望的张乐心里忽地咯噔一下，紧接着，那个声音响起：“我说过，努力就会有回报，你想要的回报是离开吗？”

张乐盯着这只修长的手，试探性地问：“是的。”

“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话音未落，那双悬浮在半空的手忽地前探，在张乐的眼眶中急速放大。张乐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双手便抓进了它的头颅。

没有痛苦，也没有鲜血流出，只是大脑里面忽地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凉意。

“你……”

张乐还未来得及抵抗，那道声音忽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原本毫无表情的声音，此时却暗含着一些意料之外的失措。

“你根本不符合我的要求，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魏三说过的“相性符合”四个字从张乐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怎么穿过门的！”

声音骤然变大，张乐只觉得自己的颅腔成了一个回音室，这巨大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

等等。

这不是回音。

“嗡嗡”

不知不觉，张乐已经将手机拿在手中。

“嗡嗡”

他无意识地看着手机，几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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