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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初的迷茫

此刻经过Emliy、Ahmed以及张教授三人不遗余力的宣传,图书馆旁的空地中人已经越聚越多了,其中组织者,学生,各地来的校友,以及受邀参加校庆的客人等等不一而足。

其中的社会人与学生团体显得泾渭分明,与面对危机仍然保持兴奋而有活力的学生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社会人团体明显更加的困惑与担忧。

毕竟一个人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很显然这群社会人比起这些还未出校门的学生在原本的世界牵绊更多,拥有的东西也越多,所以当他们理解到除了自己以外,他们在原本的世界中拥有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时,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自然比学生们要多得多。

他们中不乏有人在自己面露愁苦的同时,还以羡慕的眼神投向学生群体,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学生,他们又何尝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呢,可惜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比不了年轻人啊,不过我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们就是了。”树荫下的李明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眼神从学生群体中移开,看向了静立在一旁的周嘉欣。

周嘉欣此时也只能微微摇头,像是在否定李明远的说法,嘴里却念叨着:“相比他们……我们还是有自己的优势的,比如更多的经验之类的……”不过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可能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原本世界的经验在这里能否起到作用。

接着周嘉欣就将依赖的眼神投向了李明远,“明远,你有什么头绪吗?”,她的声音很低,甚至带上了些许颤抖,显然她对于这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不安全感。

李明远向四周打量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看向自己后,才对周嘉欣说道:“我?我tm能有什么头绪!”接着李明远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充满了茫然。

听到李明远这个回答,周嘉欣的脸色更加暗淡了,看着周嘉欣的脸色越来越差,李明远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在自己身上寻求安全感,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周嘉欣的肩膀,“无论如何,现实就是如此,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俩之前好歹也是精英阶级,在这儿还能饿死不成?”

听到李明远的安慰,周嘉欣也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借此平静了一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唉,确实也只能如此了……”

此刻,李明远还在眺望着远方苍茫的土地,原本茫然无措的眼神逐渐被自信点燃,燃烧之后,眼中只剩下一股一往无前的决心,“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至少要行动起来。”

说完李明远决意的眼神与周嘉欣迷茫的目光交汇后,从李明远的眼神中,周嘉欣似乎也获得了一些安全感,脸上浓浓的黯淡逐渐散开,转而是对李明远无限的依赖。

李明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依赖的神色,逐渐回想起来之前的一些过往。

十三年前,自己与周嘉欣于某校的商学院毕业后,一同去了某直辖市发展。

“嘿,明子没想到你来这了。”

“是啊,欣姐,以后还得多多照抚啊。”

“嘿嘿,就凭你这句欣姐,没得说,今天欣姐做东,请你尝尝这的大排档。”

“那行啊,今晚咱俩可得不醉不归。”

“我跟你说呀,我实习前一直觉得老娘肯定能拿下这声色犬马的市场,结果这才上班没几个月,感觉老娘都已经被这声色犬马的市场给拿下了。”

“欣姐有这么夸张吗?红杉也算咱这行的头部了吧。”

“头部有啥用?改变不了咱是底层啊,明子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

“哎哟,明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这才十分钟,都歇两场了。”

“妈的,老子这是刚吃了夜宵,撑的肠子疼!”

“你看你这人,不行就不行呗,还找这么多借口。”

“好好好,你个小骚货!试试这招!”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感觉要出来了!爸爸,爸爸,我错了……”

……

“明子挺久没见的了,听说你当上经理了,不出来庆祝一下?”

“行啊,老地方碰个面呗。”

……

“明子,我跟你说啊,其实我有点干不下去了,最近新来的主管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还各种暗示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

“啊!狗日的!LG那群瘪犊子,你们tmd怎么就不能卖我们低于70尼特的屏幕啊!”

“明子你喝多了!赶紧从桌上下来吧!”

……

“嘉欣,老同学聚会去不去?”

“嘉欣你去吧,这次过节我值班,帮我跟老同学们问声好。”

“成吧,王磊之前在群里还一直念叨你呢,说什么让我这次务必把你请来。”

“他呀他可算了吧,他这癞蛤蟆又不是第一次想吃天鹅肉了,哈哈。”

“也是,谁叫你这天鹅一直不给机会呢。”

“你这癞蛤蟆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

李明远的思绪逐渐收束,最终定格在周嘉欣那张经过岁月冲刷,稍显沧桑的清秀小脸上,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危机,却将本以渐行渐远的二人,命运重新编织,以二人谁都没有预想到的方式紧靠了起来。

周嘉欣似乎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往旁边一侧,转移话题般指着旁边的一群人道:“明远你看,大伙都在那边,咱们也过去吧。”

李明远顺着周嘉欣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群与自己同年级的老同学,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进行交流着,其中不少人即使在毕业后李明远也因为各种原因或多或少的接触过,此刻再次见面倒也不显得生疏。

李明远点点头,便带着周嘉欣走了过去,站定后便开口对人群询问道:“怎么了,大伙你们有什么高见吗?”

“有个屁的高见!我还想问你呢明子,你以前不是出了名的鬼点子多吗!”一个李明远大学时的死党,工作之后却接触不多的中年汉子直接过来挽住了李明远的脖子对他吼道。

“哎哟,大壮你这习惯还跟以前一样啊。”突然被挽住脖子李明远略微吃痛道。

王大壮似乎也才刚回过神,大家都已人到中年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自己这快200斤的身体突然挽住100来斤的李明远,确实下手有点过了,赶紧从李明远身上退了下来,站在了一旁。

不过显然李明远也不甚在意,摊摊手半开玩笑般的对王大壮说道:“大学时代那个点子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被基金掏空了身体的中年大叔罢了。”

听到二人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周嘉欣紧绷的神经也为之稍缓,走到他们中间轻声说道:“可咱们也得动起来啊,至少得搞清楚现在咱们在哪儿不是!”

“不,在我看来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状况,不过我们这群人还算得上冷静。”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学院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插话道。

“嘿,梁平之你这家伙也在啊,之前校庆也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李明远挥着手对这个学院派打着招呼,可惜梁平之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把李明远视之为对手,即使到了现在对李明远也还是不假辞色,只是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李明远也不见怪,毕竟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反而是有些感慨搞理论的家伙就是不一样,梁平之这性格居然还没有一点社会打磨的痕迹。

“唉,我倒是觉得相比搞清楚状况,现在最重要的是动起来,毕竟学生们已经开动了,我们要再不动起来,容易被边缘化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动起来干嘛?在座的各位,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了,没有人不知道选择比勤奋更重要的道理吧。”

人群中几个老同学又就现在是应该先了解状况还是先有所行动吵了起来,李明远明白这也是现在大家分歧的焦点,正当李明远准备开口表达自己的观点时,旁边的梁平之再次加入讨论道:“信息差!想要这个时候获得优势,我们只能依靠信息差!我们现在最首要的是了解附近究竟有什么资源,以此为依据决定我们后续的行动!”

梁平志的话音落下之后,人群很快陷入了沉思,对此他脸上不免浮上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十分享受这种自己说的话得到重视的感觉,同时也为自己的想法能帮到大家而兴奋。

可惜梁平之还没有怎么享受,突然一个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宁静,李明远低声道:“信息差?平之,你确定要在咱们现在这种连下顿饭可能都不知道上哪儿吃的情况下,搞信息差?”

“之前那个学生提的公告牌,信息公开系统,我觉得就很好,现在正是需要大家精诚团结的时候,而不是蝇营狗苟的去搞个人利益!”

听见李明远的话,梁平之有心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盖因刚刚李明远说的话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处,自己这时候在用什么先发优势之类的话来反驳的话,自己就会被其他人彻底当成一心为己的小丑,这让从学生时代就把李明远作为假想敌的他暗恨不已。

李明远见梁平之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同学们,我们相比那些学生要有优势多了,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专业内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建筑,资源管理,社区组织等各个方面,我们哪个不是精英。”

“那些学生们都能有所行动,难道我们做不到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自己在集体中的位置,这样我们的声音才能被听到啊。”

李明远的话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点头沉思起来,都在思考李明远所言的可行性。

周嘉欣见此情景也附和道:“我们可以给那些学生们提供专业的意见,展示我们的能力,这样……”

可惜周嘉欣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一个男人就出声打断道:“跟学生们有什么专业意见好提供的,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优先与那些教授和行政人员建立联系,作为精英阶级的一个整体站到前台去,这样也能为我们攫取更多的利益。”

李明远的眼神也随着言语瞥向的那个男人,只见这人五短身材,大腹便便,头上还有些秃顶,这不正是毕业后到了国企工作,凭借自己拉关系走后门的手段混到副总位置的王磊吗。

李明远还没开口说话,他身边的王大壮先激动了起来,毕竟王大壮这人从学生时代就一直鄙视王磊这种喜欢偷奸耍滑的家伙,率先开口也是情理之中。

“王磊,你他妈是不是当官当疯了,跑来这儿过官瘾来了,咱们这儿就这么些人,外面都是原始森林,咋的了你还准备在这儿分个战国七雄出来不成?”

“傻逼,王大壮这么多年了你脑壳里还全都是肌肉吗?你可真对得起你这名字。”

“tmd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懂不懂!我知道你这家伙一直就看不惯我,但就算我求你这会儿别跟我唱反调了,一个判断失误我们这群人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王磊的言辞虽然有些激烈,但李明远明白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李明远心知自己在这方面确实薄弱,工作后也因此吃过一些亏,所以他明白真要想自己这群人的影响力最大化,还得让王磊来运作才行,所以也便不再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于是这帮已经毕业了十三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时的商学院校友们,便在王磊的带领下,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而王磊的第一个联络的目标,就是那群正在空地上忙着建公告板的学生,王磊的目光在学生们年轻的脸庞上缓缓移动,似乎想要分析出,他们此刻的想法。

“这些学生们,其实并不像他们表现的那么积极,神色中都带着焦虑,很明显他们是想通过让自己忙起来的方式,缓解这种焦虑,这一点或许我能利用起来。”当王磊仔细分析完学生们的表情后,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王磊仔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清了嗓子,确保嗓音足够大声的同时也不失温和,这是他常年作为编制内人员各种开会讲话时积累的经验。

“同学们,你们这样瞎忙,或许效率并不高哦。”王磊的话语中虽然有对学生们正在从事的事情的否定,但通过其温和的嗓音发出,更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者正在开导年轻人,并不那么令人生厌。

可即便如此正在组织修建公告版的陆青山还是从王磊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挑战的意味,他本能的觉得这个王磊的到来,或许会对自己信息管理小组领导的位置产生威胁,言语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善,“哦,是吗?那你有何指教?”陆青山不咸不淡道。

王磊脸上再次挂上了自己多年练就的和煦笑容,他明白要想自己这群人的声音被重视起来,说服眼前这群年轻人至关重要,“没什么,小学弟我只是想说,我们这群人也有不少经验,应该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某国企分公司的副总,我身后这帮同学也是在各行各业摸爬滚打多年,算是各有所长。”王磊指着自己身后那帮同学向眼前这群年轻人介绍道。

“切,一帮老油条罢了,你们会的无非是些在原有社会规矩下适用的经验!”

“现在这种情况下,原有的经验根本不起作用,我们需要的是自行探索总结出新的经验!”人群中陆青山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纨绔郑志强首先开口了,不过他所说的,也正好是陆青山想要说的,所以陆青山也就不再开口。

“不,我认为应对各种危机的经验,在这个新的环境里面仍然适用。”被一个年轻人呛声了王磊也不恼,只是平静的开口说道。

“比方说,你们现在的建设过程中的人力分配,就相当的不专业,现在你们更像是在这儿瞎忙,其实你们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吧,只是这么久了,你们中也没有人能站出来解决。”

“现在明白了问题所在,你们还能说原有的经验在这里并不适用吗?”

王磊的话说的虽然稳重,但这些年轻人在原有的世界格局中,已经受够了这些老一辈定下的规矩,他们本能的想要脱离这些桎梏,所以即便知道王磊说的有道理,但并不妨碍他们对其进行反驳。

“这些问题我们自己也能解决,就不劳烦你们这些人了。”人群中的李俊豪开口了,言语中带着一股子的轻蔑和倔强。

对此王磊并没有开口进行回应,他明白即使他说的在天花乱坠,单靠言语恐怕也很难说服这群已经产生了对立情绪的年轻人们。

就在王磊沉默之时,人群中一个空灵的女声响了起来,“嘿,伙计们其实我觉得,让这帮人加入进来,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而且我们在这个信息系统里面,本来就没什么私利,都是一切为公,为什么不让他们试试呢?”

Emliy的话,似乎打动了众人,刚才他们一直沉浸在与这群中年人的对立情绪中,老是幻想让这群人加入进来之后,自己或许会被控制,但其实仔细想想,现在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社会结构,这群人想要控制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倒不如让他们加入进来建设的进度或许还能加快一些。

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陆青山也有了自己的决断,“行吧,我们可以合作试试看,但如果你们的加入影响到我们的效率,我们会立刻终止合作。”陆青山最终拍板道。

王磊点了点头,此时他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不少苦涩,似乎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行,那我们就先试着互相学习,互相支持吧。”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原本学校中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也受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穿越波及。

“我日恁娘哦,老子蹲下去理个电线的功夫,这儿外面就变成一片林子了,真你娘的撞邪了。”电工刘老实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抱怨一边吧嗒吧的嗒抽着手里的劣质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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