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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个叫做刘秀的小子

樊娴都的父亲樊重,字君云,是这一代樊家的家主。他性情温厚,谨守法度,平时喜欢种种田打发时间。樊家平时靠经商牟利。他们家三代人聚族而居,而且财富共享。樊家子孙都非常遵守礼节,早晚都会向长辈请安问好。虽然是布衣之家,但却犹如官宦之家一般秩序井然。樊氏家族所经营的产业,和所使用的童仆杂役,几乎没有任何浪费,个个都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再加上家族里的人齐力同心,使得原本就富裕的樊家更加富得流油,每年的利润都是成倍的上涨。积累到现在,樊家已经有了田产三百余顷。樊家所兴建的大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养鱼畜牧。对内不仅家富人足,对外也是有求必应,邻里乡间,都深受其益。

有时候樊家想要添置一个桌子椅子什么的,不是直接买现成的,也不是买好材料后进行打造。而是先种植梓树、漆树,等树木成材后,再进行打造。一开始,人们都会嘲笑樊家这样的行为效率过低。但等到树木成材后,不仅质量过硬,打造出来的桌子椅子也个个结实耐用。使得之前嘲笑他们的人,反而争取前来购买。

虽然坐拥亿万家财,但樊家也不吝啬,他们经常赈济族中和乡里的贫苦人家。有一次,樊重的外孙何氏兄弟因为财产的问题产生了纠纷,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决裂。樊重见状深以为耻,便直接分了二顷田给他们兄弟,让他们不要再为了争夺财产的分配继续丢人现眼。一系列的善行善举让县里对樊家也是肃然起敬,便尊樊重为三老。所谓的三老,是指深知三德之人,而三德指的是正直、刚毅、柔顺。一般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担当这个职位,作为当地的表率,以教化他人。

樊重一直活到了八十余岁。当他临终的时候,还给子孙留下遗言,将之前所有跟他借过钱的人所留下的借据欠条等全部一把火烧了,以示前债一笔勾销。如果放到现在,借债人一定会欢天喜地高声庆祝,可那时候的人却还是要脸的,他们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感到非常的羞愧,竟然争先恐后地冲到樊家来还钱。但樊氏子孙谨遵樊重的嘱托,一概谢绝不肯接受。

受到这样的家风影响,刘秀的母亲樊娴都自幼便性格温婉柔顺。而且不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并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她就不会走出自己的闺房,这一点也深受樊家族人的敬佩。大户配豪门,在那个讲求门当户对的年代,不仅合情合理而且理所应当。樊家作为县里的大户有钱,而刘钦身为县令则是有权,再加上刘钦是汉朝的宗室之后,他们的结合也就顺理成章了。婚后,双方十分恩爱,樊娴都一共为刘钦生下了六个孩子,按照顺序分别是:长女刘黄,次女刘元,长子刘縯,次子刘仲,三子刘秀,三女刘伯姬。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刘秀九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刘钦便过世了。他们的叔父,时任萧县县令的刘良接过了养育他们孤儿寡母,兄弟姐妹的重任,把他们带到自己身边。虽然刘良也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对于哥哥刘钦所留下的这些子女,他依然视如己出,尽心尽力地负起了养育之责。所以一直以来,刘秀家的几个孩子,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大姐刘黄和二姐刘元顺利地嫁给了湖阳人马毅和新野人邓晨为妻,马家和邓家在当地也同样都是豪门大家。而大哥刘縯在长大成人后,不仅成为了这个家的新家长,更是在整个南阳刘氏宗族中,都成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刘縯性格刚毅,慷慨有大节。而且他重义轻财,平时也不工作,就爱拿着家里的钱四处结交一些江湖侠客。整日里与他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倒颇有一番汉高祖刘邦的风范。而他自己,也经常会拿自己拿汉高祖刘邦相提并论,声称自己早晚也要做出一番不输于祖辈的丰功伟绩来。

而刘秀则性格沉稳,与大哥刘縯可谓是截然不同。他身长七尺三寸,按汉朝一尺大约是现在23公分的长度来计算的话,他的身高大概是在168公分左右。放到现在也算是中国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了。而放在当时,他应该比平均身高要稍微高出那么一点。毕竟当时常常用来表示男儿的标准都是七尺。他好歹有七尺三寸不是?而且刘秀除了有超出平均值的身高外,还生就了一副好面孔,史书上说他“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意思是说他眉毛、胡子都长得非常漂亮,而且嘴巴大,鼻梁高,额骨中央部分微微隆起,形状如日一般。在古代的相术家眼里认为这样的相貌是代表帝王的大贵之相,而且刘秀这样的相貌几乎和他的祖先,汉朝的开国君主刘邦一模一样。

刘秀虽然生就了这样的帝王相貎,但却没人真的认为他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帝王。毕竟刘秀平时的爱好只是种地而已。对于这样的弟弟,豪气干云的大哥刘縯经常取笑他,和刘邦家的老二刘仲很像,都是喜欢种田小能手,可惜却没有更大的志气。不过细心的读者肯定发现了一个问题,不错,刘邦家的老二怎么和刘秀家的老二名字一样,都叫刘仲呢?

因为古时候的排行不像我们现在一样,按照一二三四五这样进行简单的排列,那时候从长即幼一般是按伯、仲、叔、季这样的顺序来排列的,所谓的伯仲之间,就是不相上下,老大老二之间差距的意思。刘邦小时候家境一般,他的父亲刘太公文化程度也不高,所以生孩子起名就比较简单,三个儿子分别就叫刘伯、刘仲、刘季。

到了西汉末年,坐了二百年江山的刘氏宗族文化水准显然普遍提高了,不会再起那么简单的名字,但字号上还是会显示出他们的家庭排行。所以刘縯身为大哥,他的字是伯升,代表他是老大,而刘秀做为家里的老三,字则是文叔。而二哥在他们中间,自然就叫刘仲啦。可是大家又要奇怪了,刘邦身为家里的老三,却叫刘季,为什么不叫刘叔呢?这个问题一般有两种看法,一种是刘邦本来是有个三哥的,刘邦则是家里的老四,所以叫刘季,但因为三哥可能很小就夭折了,所以没有记载。还有一种说法是刘邦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就跳过了叔,直接叫刘季。至于哪种说法更准确,大家可以自行考证,我在这里就不赘言啦。

刘邦登上帝位后,给自己改名为邦,舍去了之前一看就没什么文化的刘季之名。而他的二哥刘仲也同样鸡犬升天,改名刘喜,还被封为了代王。但终其一生,他也只是借着刘邦的名头才有机会在史书上留名,自己则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出息。

也许是被自己的大哥刘縯嘲讽为没什么出息的刘仲刺激到了刘秀,又或者是刘秀也认为自己到了该发奋图强的时候了。他暂时放下了手头种田的爱好,去往京师长安的太学求学。太学就是那时候的皇家大学,主要教授儒家经学。汉朝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便主张以儒家治天下,更是设立了五经博士作为教授儒家经学的讲师,并要求官员必须至少学习并贯通儒家五经中的其中一门经书。许多官宦世家以及豪门大族的子弟因此都在太学学习经学。而刘秀则拜在了当时有名的中大夫许子成的门下,学习《尚书》。几年之后,也不知是没有太过于用心学习还是对于《尚书》的内容并不感冒,只得到个略通大义评价的他离开长安返回了南阳舂陵老家。

虽然这次长安之行的学习结果可能并不尽如人意,但是过程却还是很充实的。在这段待在长安的日子里,刘秀结识了许多日后为他创业路上提供过巨大帮助的能人异士,同时也开拓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从此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井底之蛙。他不仅对于时局有了自己清晰的认识,对于大哥平时的所作所为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因为,他所身处的那个时代,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他们老刘家的天下,刘氏的皇权已经旁落。通过禅位的方式和平完成政权交接的那位新皇帝却显然对于如何治理天下完全没有概念,空有一肚子的美好理想,但付诸于实践的时候却只收获到一地鸡毛。他仅仅只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天下便迅速在他混乱无序的管理模式下分崩离析,一时间盗贼四起,民不聊生。

而带来这一切的人,则是我们下一篇章的主角——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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