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呈现犄角之势,打的原麻子左右难顾。唐敬抓住对方招数之间的棱缝,障刀划过对方手背,犹如削果皮般顺着手肘削去。剧烈的疼痛感让原麻子无法在握住手中长刀。
哐当一声,长刀掉落在地。唐敬顺势将原麻子踢入了黄草堆中,然后捡起地上的长刀,朝着原麻子挥去。不防原麻子竟从草堆中拿出了一个棕色小瓮。
唐敬当然认得这是什么,这是泣鬼雷!
“不好!”唐敬拽住姚安能,朝着门外跑去。他们都没有火浣斗篷,若是泣鬼雷在旁边炸开,必死无疑。
原麻子扭动底盘上机关,朝着门口掷去,随后迅速转身朝着屋角地黄草堆奔去。
砰的一声巨响,泣鬼雷在柴房内炸开,火石脂飞溅而出,点燃了四周的黄草和柴木,火势骤然高涨,直冲二楼木板。
这个平顶柴楼是典型的桥搭法建筑,二层的地板都是由竹板搭在木架上,本身并不牢固,加上火石脂猛烈的特性,不过三个弹指的功夫,整个柴院‘轰’地一声倒塌,变成一堆茫茫焦土。
姚安能将手中匕首用力插在土里:“可恶,线索又断了!”这样的火海,那突厥人不可能存活。
唐敬摇了摇头:“不,刚才那突厥狼卫不一般。他给我的感觉,如同独眼狼一般,都是狼群真正的尖锐,凶猛且狡黠。这样的人,定然还有退路。”
姚安能反应迅速:“你的意思,这柴房里,还有条地道?”唐敬点了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很高明逃跑手段。”
“这么个火海,且不说进不得。房屋倒塌,就算有地道,也被埋在底下,等我们把焦柴搬开,突厥人影都跑没了。”姚安能脱下身上的碧色长衣,这衣服穿在身上,很不适合作战。
女子身形娇小,像王韫秀这种贵人家眷,大多都是定制特绘。对于一个士兵男儿来说,实在有些促狭。
唐敬望向姚安能,他的分析很到位。追击肯定行不通,只能等武侯铺那边前来灭火,看能不能通过那个地道,查出些什么。毕竟平靖司在搜阅文牍公案方面有着极强的效率。
晋昌坊内没有武侯铺,位于长安东南一隅,唯一有用的武侯铺在通善坊,池署那边自是指望不了。
唐敬一直都有怀疑,晋昌坊这么个南边热闹之地,为什么不设立武侯铺?而是舍近求远建在通善坊?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秘辛?
足足等了一水刻时有余,武侯铺的人才匆匆赶到。整个柴房的火烧差不多,这些武侯工作量也只是负责情理火情死者和熄灭一些仅存的火苗。
“只死了一个女子?”唐敬对消防武侯的讯息有些不解,柴房二楼按理来说,除了所谓容儿,应该还有莫缘才是。怎么没有莫缘的尸体?
“你可真是位活阎王,巴不得人家死不是?”姚安能义愤填膺道。
唐敬环视一圈,见四下附近无人,神色凝重:“你可别忘了,今日通和宅之事,所有无辜见证人都杀了,唯剩一个莫缘。若他被有心人逮住,你觉得他招得住严刑吗?”
这话犹如投湖之石,这下激起了姚安能内心的波澜。是啊,李司丞杀光所有的见证人,就是为了把脏水泼给突厥人,不留下证据。
如今这么个隐藏的炸弹蛰伏在长安,是二人莫大不过的失职。姚安能望向唐敬:“如果柴房没有着火,一切都没发生。你见到莫缘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姚安能内心揣着答案,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但他如鲠在喉,不问出来浑身难受。
唐敬的答复就如姚安能所想:“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你也是,李司丞也是,还是说,想走到你们这一步,都要变成这样?”
唐敬侧头望向姚安能,没有回答正面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是否想过,倘若留下他,那些的死在通合宅的无辜之人,又有什么意义?”
“我......我只是不能接受。”
唐敬沉默片刻,徐徐横起手中障刀,倒映出了自己的双眸:“我们就如把这刀刃,怜悯会使它变钝。于一把刀刃而言,只有维持锋利,才有它的价值。否则等待它的,只有无情抛弃和回炉重造两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