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后还跟着三位护卫，统一的双面绣鹤纹黑袄和褐色绵绔，眉宇中均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

“你找她作甚？”

唐敬眉宇微蹙，他可不觉得慕染一个寻常百姓能结识到这种人。而且慕染前脚刚走，他就上门了，巧合的背后往往都是他人的深思熟虑。

于是右手下意识按住刀柄，腰间的寒光跃跃欲试。护卫们见状纷纷上前，将男子护在身后，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一旁的姚安能对气氛的转变不知所措。自幼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刀刃不能指向权贵，可他又是唐敬麾下，导致他按向刀柄的手犹豫不决。

面具男子拨开护卫，眼神示意他们收起架势，上前道：“我别无所谋，不过慕小姐名下一病人，按照她的医方，还差一个疗程，特意来此。”

唐敬的手依然还在刀柄上：“她已经死了，去别处寻医吧。”当下长安城阖城，绝不能公然道出慕染出城的消息，会把祸水牵到城门卫身上，这不是自己乐见的局面。

面具男子站在原地，由于戴着面具的缘故，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谁动的手？”

唐敬心中警戒更甚，男子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谁动的手’这四个字乍一听是在询问凶手，实则暗藏了文字游戏，因为它巧妙地避过慕染的生死问题。

它既可以表述出：谁动手杀死了她；也可以表达出：谁让她被迫逃亡的。

短短一句话，以柔克刚，瞬间让唐敬丧失了主动权，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知不知道真相。

而精通这些文字游戏的，往往最为可怕。唐敬穿越过来已经九年了，他太熟悉这些身居高位之人的手段了。

“我没有告诉你的职责。”说着，唐敬摆出一副不耐烦之色，带着姚安能准备离去。

不料那护卫挡在二人身前，拔出一部分钢刀，寒光湛湛：“庆王问话，焉有不答之理？”

“庆王？”唐敬狐疑地转身看向面具男子。玄宗上位时曾加封了李琮为庆王。可他如今带着面具示人，想必是为了遮住脸上的伤痕。

李琮道：“进崇合铺好好聊聊吧。”

唐敬思索片时，为了不节外生枝，点头答应下来。护卫们走在前头在铺内搜索一番，简单收拾了后房侧屋的案几。

李琮展手示意：“请——”

唐敬没有回礼，而是直接跪坐了下去。李琮对此并不意外，提起袍衣跪坐了下去，并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姚安能。

唐敬不喜欢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关于突厥人的线索吗?”

李琮对唐敬的直接有些诧异：“传闻十三阎王行事干脆利落，没想到说话也是如此。”

唐敬不喜欢和这些人兜圈子，因为兜着兜着你就会发现，话题走向完全由对方决定。

“既然庆王不愿说，这次谈话就到这吧。”唐敬起身准备离去。力破万法，这便是唐敬破局之法。

这成功逼迫李琮做出了选择：“我可以给你线索，但你不能将我牵出水面，这对你我都好。”

唐敬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李琮思虑周全，此事确实不能将李琮牵出水面，毕竟自己还在李亨麾下办事，若是再和另一位皇子勾结，其中意味.....难说。

“没问题，我答应你。你要什么？”唐敬不觉得李琮会无所求。

“慕染并没有死，而是逃亡了，对吗？”

唐敬抬眼瞅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我查过慕染姑娘的文牍，一个女子在长安行医，背后不可能洁如霜雪。起初我还觉得是哪位权贵的后人，结果发现竟纯粹的是个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