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渔船也到了曾头埠附近,望见了埠头。
埠头依旧嘈杂,摊贩的叫卖声、吆喝声,甚至更胜往昔,只不过贩卖的对象,不是曾头埠平日的渔民住户,而是黑水帮从县里下来调查郑三宅院失火的大批人马。
此时,大半被烧得焦黑的那处院落,仍被黑水帮圈围了起来,十来个人手守在周围,相比半月间黑水帮声势浩大的挨家挨户问询,声势无疑小了许多,一直找不到赵爷、郑三失踪的线索,黑水帮再势大,也没法将大批人手耗在曾头埠,已大半都撤回了县里。
“驾!”
魏丛和老李头泊好船,提着渔获不多的鱼篓,刚踏上码头,忽闻马踏蹄声,转头望去——
便见县城的方向上,三名官府缇骑纵着尘烟,驶入曾头埠街道,在摊贩行人惊慌失措的避让中,举着一副画卷,高声喝道:
“有逃犯一人,自外而来,杀害何宏,掳走郑三、赵成兴,奸污良家,举其踪迹者,赏银十两!斩其首级者,赏银百两!”
“其名,梁百岳!”
缇骑纵马到埠头公告栏前,将告示张贴后,又高声喊了两遍,方纵马离开,前往下一地。
通缉令中提到的名字里,有一人,曾头埠的人熟得不能再熟,加上平日鲜少热闹,缇骑离开后,便一股脑围到公告栏前。
魏丛也凑上前去。
打眼一瞧。
见那通缉令上描绘了一名消瘦三四十许男子,身量颇高,面容普通,脸色蜡黄,却是眉如浓墨,似吊梢虎,煞威腾腾。
围观的人里有好事者,将通缉令内容再念了几遍,人群里立即传出阵阵窃窃私语。
“原来郑三那厮,是被这凶煞的主儿掳杀了去。”
“郑三这些年恶事做绝,不知害了多少人,掳得好,掳得痛快!”
“啧啧,光消息就十两银子,不过这等凶星,撞见了只求不死,哪还有命领银子。”
“赵成兴,便是和郑三出事的黑水帮大人物吧,那何宏,又是哪儿的贵人?”
“上回进县城,听闻漕帮副帮主被人杀了,听着好像和何宏这名儿挺熟悉。”
“啧啧,漕帮和黑水帮都惹了,怪不得被官府通缉。”
“往这边走,这主儿怕不是去投奔云山水贼吧?上次隔壁乡,杀了地主一家的阮氏三雄,邻县那流窜作案、杀了十几人的没面目相扑高手,年初劫了朝廷税银的操刀鬼,听闻都是进了大泽,入了云山,躲了官府的通缉。”
没见惯这等热闹,曾头埠的人,都聊得很起兴,老李头便连鱼都不卖了,惯常拉着酒友,奔着街边的酒摊直去。
魏丛则是又旁听了会儿,待没再听到有价值的消息,才提着鱼篓,到边上鱼档里,草草将为数不多的鱼卖了离开,走时又往通缉令上那蜡黄脸汉子瞧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这梁百岳总归是背了我的事,照话本里的说法,我却是与他结下了因果,若是个作奸犯科的,倒不用管,若是个真汉子,有机会,我倒该还上他这丝因果。’
心头坐定,魏丛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刚走出了埠头。
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却有些水灵的渔家姑娘,站在通往曾魏村的路旁,笑着与他招手。
“水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