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月色之中，一位青衫云屡的俊俏男子站在他身后，月光撒在他青色发带扎起的乌黑长发上又柔顺得被带到地面上，整个人如同天上下来的仙人一般，气质出尘，正是于清。

现在的于清脸上已经丝毫不见虚弱之色，面色温润，步伐有力无声，完全不像是白天那时的模样。

“原来是于先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苏阳看清了来者样貌，神情放松了下来。

“我出医馆透气，正好看见你往镇外而去，怕出事便跟在了后面，没想到反而惊吓到了你，真是罪过。”

原来是这样......苏阳心里想着，抱拳道：“多谢先生好意，我只是心中想事，就到了此处，劳烦先生挂念了。”

于清其实已经在他身后观察了许久，但还是以手掌朝向墓碑向他问道：“这是......”

“哦。”苏阳侧过身子，让于清能看清身后的墓碑，“这是我爹娘的墓碑，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幸离世了。”

说着，又向着墓碑道：“爹，娘，这位是于清于先生，这次我们走镖回来的时候遇到的。”

于清也是跟着他的介绍对石碑抱拳拱手。

两人就这么坐在石碑前，苏阳又从怀里拿出几个桂花糕，分了几个给于清，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于先生是怎么出现在那片翠竹林中的呢，想必不是今早所说的那样吧。”

于清愕然，轻声笑了几声道，“呵呵，还是没瞒得过苏小公子，我确实如同师父所说不擅长撒谎，没错，我确实不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受伤出现在那。”

“嗯哼。”苏阳哼了一声，等着他说后续，但是反而等来了于清的提问。

“苏小公子，你认为这世界大吗。”

“不要叫我公子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公子吗。”苏阳回了一句，便仔细思考着于清的问题。

“我觉得很大啊，光是这重阳镇，想要绕上一圈也要一天的时光，更别说外面了，我们之前走镖去了帝都，那地方更是比重阳镇大上了好几倍，还有高耸的城墙。”

听到苏阳的回答，于清笑道：“对啊，这个世界很大，大得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走不完，大得一个武者耗尽一生也探索不完，大得一位修士也不能了解全部。”

苏阳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道于清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这个世界之外，更是还有许多的，不同的世界。”于清说着，望向天空，苏阳也跟着他望去，天空之上无数星辰闪烁光芒，像是回应着于清所说。

“先生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苏阳收回视线，他没有把这当做是于清的胡言乱语。

于清收回目光，笑着伸出手掌，一团青色的气体在他手上凝聚，逐渐变成一柄微小的短剑，苏阳瞪大眼睛，这种超出了他想象的事情就算在那种说书先生的话本之中也不曾听说。

手掌之上的短剑散去，于清笑着继续说道，“在这种完全没有基础的地方你纯粹靠修习武艺凝聚出了一丝气感，这种天赋在很多大宗之中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为了报答这次救命之恩，我想请问苏小友，你愿意踏上一段修行之路吗。”

苏阳一脸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问道，“于先生是仙人？”

“不是，我只是一个大道探索者，一位普普通通的修士，不敢以仙人自居。”

“那修习这个有什么好处吗。”

“修士行走在大道之上，探索自身大道，能见识到各种不一样的世界，奇遇，万千道术奇妙无穷。”停顿片刻，于清接着说，“但是修行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不能坚守本心者，或身消道死，或堕落为妖魔，修行之路，越是向上越是缥缈难寻。”

苏阳站起身，从山头之上向下看着还有灯光残留的重阳镇，那里有着万家的灯火，却没有一盏真正属于自己的了。

“先生，我爹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外出采药，不慎失足坠崖，身死之前念叨的也是让镇里人将草药带回去给我娘。”苏阳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其中似乎有泪珠打转，接着说道。

“我娘一直一个人养我，直到我六岁的时候，镇上来了一个书生，看起来温文尔雅，身上穿着像是外面的公子，他对我娘一见钟情甚至不介意我这个拖油瓶，想要与我娘成亲，我娘本来不同意，但是在卢婶的软磨硬泡之中，她同意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人的温文尔雅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将我娘迎娶回去之后，每天打骂，所有侮辱之词都说过，他将我按在水池之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我感觉那个时候我已经要死了，但是我娘把我救下来了，后来，我娘在一个晚上，将那人刺死在了床上，自己则是悬梁，也离开我走了。”

苏阳抽了一下鼻子，眼中的泪珠还是没有收住，滴在了白菊上，沿着花瓣滑落在泥土里，“那段时间，我和我娘除了脸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我娘希望我活下去，所以我一直活到了现在，开心地活着。”

于清也站起身来，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泪珠轻轻擦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甚至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开口。

“先生，修行可以变强吗，可以让我们不再被欺负吗。”

于清闭了闭眼睛，“修行可以变强，但是不想被欺负，这种终究是看自己...”

闭上嘴，于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没有办法做到任何保证，每一个走在修行之路上的人都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保证。

“于先生，我想要修行，练武修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苏阳坚定地说道。

于清看着他坚定地表情，嘴角露出笑容，手指之上青光闪烁，一指点在苏阳额头，青光融入到他的额间。

苏阳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无数字体浮现，最首的几个字是《宝瓶补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