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以手指天，低声念咒，整合语言之神眷顾于她的力量，这让她短时间内可提升至九级的法力水平。

她扫视大地，法力如洪流般下注，铺在整个诺克提斯城地面上，铺在泥泞的黑雪，砖瓦屋顶，臭水沟和杜林河上，铺在嘎嘎叫的鹈鹕和嘎嘎叫的行人头上。

短时的极大规模法力输出让海伦浑身痉挛，她轻轻咬牙，用法术锁定全城的言质。

这一瞬间，铺满全城的法力仿佛她意识的触角，与亿万的言质相连。

这些言质内蕴的概念直刺她的意识，她眩晕在概念的海洋中，仿佛亿万人在她心中呼喊着亿万的词语，而这亿万人中的每一位，都拥挤着将词语刺进她意识的最深处。

她喘着气。法术的第一步就让她眩晕欲坠。

真红飘到她身边扶住她。“哼，你看看你，这么大规模的法术都用不好。”

海伦猛地抓住真红的胳膊，虚脱地似要坠落。

“哎哎——”真红立刻拖住她，“你，你没事吧？”

“没事。”亿万的概念刺在海伦脑海，她终于稍稍适应了。

海伦调整法术，给这些言质施加念力，让它们朝着她飞来。

最远的城郊处，言质们一粒粒飞起，如同晦暗夜色下的全黑的蝙蝠群，沉默着扑来。

更多的言质飞来，汇聚在海伦身边。

城里传来警报声和骂人声。有人在嘎嘎乱叫，似乎想说言质飞走了。

但言质飞天后，所有人都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警报，只能说出嘈杂的嘎嘎和意义难以分别的“英明”“伟大”。

最后，她们身下不远处的巨釜中的言质也成团飘起，汇到海伦面前。

万国镇中心围着的奥林的法师们也嘎嘎乱叫起来，朝天上射来奥术锋刃与一簇簇电光。

真红展开护盾，随后朝下甩开一张古老卷轴，激活上面的法术。

所有地面上的法师全都昏昏睡去，仿佛催眠了一般。

“恩芙的长梦之乡。”真红说，“我也就这么一张……哼，十级法术卷轴就这么用这了，真是浪费。”

她又看着身旁的海伦。海伦闭上了双眼，全心沉浸在法术的过程中。

海伦将全程的言质汇集在面前，揉成一团浮空的小球。

言质之球仿佛耀眼的小太阳，无穷的意义从其中流射而出。

海伦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哲学假说。

这一假说认为，世界由“理念”驱动，所有物质由物质所对应的理念驱动。

而所有的理念都由最初的“第一理念”驱动，第一理念像是太阳，向外流射、变化出无穷无尽的万物的理念。

而她现在面前的言质之球，就仿佛这样一颗太阳。

它不仅喷射着海伦熟悉的一些概念，还喷射着奥林的法师们炼制出来的，人类语言中从未出现过的概念。

她正站在意义喷流的澎湃太阳风中，而她的意识，轻飘飘如一粒微尘。

海伦驱动法力，从言质之球中，抓出一粒粒言质，排列成句子，然后送到真红面前。

“能感觉到吗？”她小声问着。

“可以。”真红说，“这句话是‘蘑菇要白头发的深海’。”

海伦熟悉着操控言质的手感，片刻，她拼接句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句子连接成一条从言质小球上飞离，然后从真红眼前划过，再汇入言质小球的弧线。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真红一面扫视着句子，一面问着。

“海伦。”

“我叫真红，奥林的贤者……”真红说。“不过，不用把我当贤者，我就是真红。”

海伦专心操作法术，现在，她每秒可以捏出十几个句子了。

“嘎嘎！”雷鳞的声音从黑云上传来，“嘎嘎嘎嘎嘎嘎！”

“她在说啥？”真红问。

“‘教授，我快顶不住了’。”海伦说，“应该是这个。”

“快一点，再快一点。”真红游刃有余地扫视着句子，“改良一下法术，剔除掉明显没逻辑的句子。”

“好。”海伦依言而行。她稳定好排句子、喷射句子的法术，让它们自动运行。

她又分心组织起一个语法检测法术，负责剔除不符合语法的句子；一个记录法术，负责剔除已经出现过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