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沉,夹了筷野菜拌饭吃。
“多吃点。”胥阿翁和阿婆不停地劝菜。
最后端上来的是两个荷包蛋,那香味一下子把胥二郎儿子阿宝馋坏了,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进碗里。
胥二郎的妻子吕三娘一筷子打过去,阿宝顿时哇哇大哭。
吕三娘骂道:“谁让你吃了。”随即赔笑,“阿嫂你吃,这是大郎特地为你们娘俩煮的。”
葛花心想:苍天呐,这家情况好像也没多好。
胥大郎也过来说这是特地给他们煮的,说着舀到他们碗里。
白芷道:“给孩子们吃罢,他们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着又把碗里的荷包蛋夹给阿宝。
阿宝立马吃起来,葛花将荷包蛋分成两半默默夹到白芷碗里。
白芷这次没再推让,只是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背。
胥大郎见状心想:好个孝顺的孩子。又见她不敢加菜,连忙给他们夹菜添饭,挖了满满一勺酱给他们。
胥阿翁跟他们商量成亲细节,他说话乡音太重,葛花连听带猜,经过白芷解释才懂:“你阿翁说,你阿父住在你叔父对面,就是那间。”
她指了指西边那堵靠门口的墙:“那间房太小,回头你阿翁阿婆和他换一下屋子,以后我们住这间。”白芷指了指厨房隔壁的屋子,“你阿翁还说,趁这几天打张新床和柜子,中秋节那天杀猪成亲,还来得及给你做件新衣服。快谢谢你阿翁。”
“谢谢阿翁。”葛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乖巧甜美。
葛花懂了,并迅速抓住重点:杀猪成亲!
作为一个儿时经历过杀猪的人,葛花非常明白杀猪对乡下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在物资匮乏的古代。
她原本想着胥家能杀只鸡都了不起了,如此一来,她看胥家父母和大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很快大家吃完饭,剩下连蛋碗里那点汤都被胥阿翁和饭喝了。收拾碗筷,散了会步,等夜幕降临,庄子里十之七八的人家都知道胥大郎和白芷中秋节杀猪成亲的事了。
古代蜡烛灯油昂贵,平民夜间不点灯,因此早早入睡。葛花借着阁楼小窗的那点月色看着屋顶。
她想,其实这里的环境跟她老家翻新之前很像,连生活节奏也一样。
没有闹钟没有电视,每天晨兴夜寐,下田耕种。但种什么她不知道,因为她记忆里廖廖几次的下田都是躲到荫凉处等大人们忙碌完带她回家。
后面住到城里,她一连数年没回过老家,等到老家起了新房子,她早五谷不分。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是白芷带来的“拖油瓶”,她还记得吕三娘子看她的眼神,想到邻居的话……
那个眼神让她知道,以后她在这儿要小心翼翼的了。现在白芷还没正式嫁入胥家,胥家自然对他们千好万好,可一旦鱼咬钩……
葛花回忆自己前世儿时奶奶每天早起砍猪草、喂猪、喂鸡、洗衣服——这些以后大概都是她的活。胥家没有水井还要挑水,也不知道那个小溪的水干不干净,等白芷生了孩子她还得带弟弟妹妹……
也不知道白芷生了孩子后还会不会这么疼她。
葛花想着哭了起来,她悄悄翻身咬牙憋气,生怕露出一点声音吵醒白芷。
没事,反正她今年虚岁八岁了,再过五年就能嫁人了。五年就是两个半两年,很快就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将来能嫁给什么人!
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是厚厚的茧子和冻疮留下的伤痕;她摸摸自己的脸,现在还没晒黑,以后就不一定了。
她的将来会是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