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武松当众答应了玉兰婚事,酒气上涌间,心头也是一阵高兴。
想他自小无父无母,全凭哥哥武大拉扯长大。如今他已成阳谷县都头,明里暗里武大郎不知催促过多少次了,说什么“成家立业,如今你已立业,怎的独独忘了成家?”
尤其是武大郎新娶了三个嫂嫂之后,炊饼生意不错,每日间不住唠叨,说什么自己黑矮,武家一枝全凭武松留后才能光宗耀祖的话,武松听得耳朵也起了茧子,却哪里辩驳得?。
今日得遇玉兰,她虽是张都监养女,但却亭亭玉立乖巧可人,更善针指女红,他如何能不怦然心动?
见武松应下此事,张都监哈哈大笑,张团练在一旁笑道:“武都头,还不快敬未来的岳丈大人三杯酒来?”
武松站起身来,自斟了满满三大盏酒,向张都监一躬身仰头尽饮。
西门庆心中也替兄弟高兴,想来武松忠勇无双,也是该成个家了。至于大哥鲁智深,绰号“花和尚”里虽有个“花”自,但却向来不近女色,哪里有这等花花肠子?
这一夜,酒足饭饱,尽欢而散。
四人下得鸳鸯楼来,武松面色潮红,向着张都监一抱拳道:“我哥哥即将前往汴京赴试,这是头等大事。待我哥哥金榜题名,回转此地时,小可必定前来迎娶玉兰姑娘。”
西门庆心中一暖,心中暗道武松当真忠义,当下道:“二位大人放心,春闱之后,我当厚置聘礼亲自来此,为我兄弟热热闹闹迎娶玉兰姑娘。”
张都监满口答应,在他想来,西门庆今科时必中的,到时再来主持兄弟娶亲,那才是好大的面子。
鸳鸯楼下,林冲早已等候多时,张都监和张团练将西门庆直送到都监府外。
三人夜色里回转客栈,远远看见客栈前挑着的大红灯笼。
却不料,一旁黑巷中突然冲出一人直奔而来。
林冲刚要阻拦,来人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是金眼彪施恩。
只见施恩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软塌塌吊在胸前,武松上前问道:“怎地,还是那蒋门神……?”
施恩点点头,匆忙道:“此事先不说,我又被这厮堵住挨了顿好打,罢了罢了,我让出快活林就是。只是,却有一件生死大事要禀报西门解元。”
西门庆搀起施恩,问道:“小管营有话直说。”
施恩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看了一眼林冲,问道:“西门解元,您这护卫,可是曾任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绰号豹子头。”
西门庆三人大吃一惊,林冲自沧州火烧草料场、杀死陆虞候而被逼上梁山后,已成朝廷通缉悬赏的大贼,前段时间更是在东平府手刃当朝一品高太尉,施恩又是如何识破林冲身份?
林冲上前来,伸掌一把掐住施恩咽喉,二目圆睁恶狠狠道:“休要胡说,你待怎地?”
施恩连连摆手,道:“若你不是林冲那便无妨,若你真是林冲,你可要害死西门解元了!”
西门庆一挥手,让林冲先放开施恩,问道:“愿闻其详!”
林冲撒开手来,施恩当即道出一桩事来。
原来,他手下有一差拨唤做贾大,曾是禁军出身,一年前使了银子调来孟州为小吏。此人好酒好赌,今日在赌坊输了个精光,却在回营路上遇上西门庆三人前往都监府,他越看林冲越眼熟,心里认定他就是当年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但让他稀奇的是林冲面上却没有金印,因此心里也只敢断定八九分来。
“贾大与我相识,特来问我说‘营中囚徒面上金印可有办法去除?’”,施恩道:“我也曾听得,若寻名医或有法子去除金印,就随口告诉了贾大。贾大立即断定,您身边这名武师就是林冲,当下撒丫子就跑了,我也来不及拦住他,看方向他是直奔都监府告发去了。”
施恩一番话,说得西门庆背后寒气陡升,心中暗叫一声大事不好!施恩又道:“听贾大那厮说,朝廷榜文里写得清楚,拿住林冲赏银千两,只恨我没拦住他……事出紧急,西门解元还请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