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的气氛由猛烈渐趋柔和、芬芳渐趋腥臭。
秦墨指尖轻轻拂过沈雨烟的几缕鬓发。
低头见她衣衫半解,依偎在自己胸膛,脸颊绯红未褪,眼眸半闭,似梦似醒间,嘴角勾勒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沉迷片晌的宁静,起身为秦墨穿上衣服,朱唇轻启,娇吟细若游丝,“秦郎,我得走了。不可被人瞧见,否则难为情死!”
“我送你!”
“秦郎不必了,妾身自己走回便好。”
“我送你,正好顺路。”
秦墨在沈雨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也为她刷了两次牙、洗了一把脸。
随后偷偷摸摸地牵她走出房间,走出小院。
将她送回沈府,自己往衙门的方向行去。
他走进留香包子铺,点了一百笼驴肉包子,作为对敖宝瑜的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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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内堂。
慕容君绰坐在正席,桌上摆满了各式早茶。
她本打算与昨夜斩杀虎妖的那位少侠结伴来衙门,可一大早鼓足勇气叩响少侠的房门,却迟迟不听回应,又鼓足勇气推开半掩的房门,一看却不见少侠人影,只嗅见满室的灵髓腥臭裹挟着女人体香。
她便只好独自来衙门了。
席上,裴光、吴镛二人一边说着:“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一边像供佛一样,供奉着她。
裴无双向慕容君绰汇报着关于相柳的妖害情况。
陆仙芝、徐信凌、陈靖等锦衣卫噤若寒蝉,如坐针毡。
官大一级压死人。
坐在上席的慕容千金,那可是京城北镇抚司调派而来的,更是兵部侍郎慕容晟的掌上明珠!
若是让她不如意了,衙门所有人的乌纱帽,恐怕难保。
尤其是裴光、吴镛二人,更是背负了一条欺君罔上的死罪!
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日三餐不可过于奢侈,否则有把柄说你是贪官;
更不可过于节俭,否则让娇生惯养的慕容小姐吃不下饭,回去北镇抚司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实在为难!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裴光、吴镛已是汗流浃背,寒毛倒竖。
“秦墨。”
慕容君绰开口了,语气显然带有愠色,表情也显然带有不悦。
所有人的目光都敬畏地望向她。
“秦墨!秦墨可来了?”裴光忙不迭道,声音颤抖,目光扫视四周,最终落在女儿裴无双身上。
裴无双隐隐不安地摇摇头。
她从慕容君绰说的“秦墨”二字中,便听出了对方来者不善。
莫非是秦郎昨夜表现过于突出,盖过了这位北镇抚司锦衣卫中旗的风头,她慕容君绰要枪打出头鸟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朝廷之中,官场之上,往往地位越高的人,其心思越难以捉摸。
“秦墨,昨夜妖情紧急却不出勤,今早上衙他又迟到!”慕容君绰意味深长地笑道,“秦墨这种废物,不革了他的职,留在锦衣卫吃空饷吗?!”
裴无双听见慕容君绰竟然辱骂秦郎“废物”,心中极不痛快却只得强行压抑,辩解道:“慕容大人,昨夜秦墨并未缺勤,眼下也未到上衙的时辰。”
“包庇袒护?!”慕容君绰凝视着这位昨夜与少侠亲密的女子,一股莫名的怒意骤然升起,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陆仙芝听闻有人侮辱师父,蓦地站起,“裴姐姐说的没错!我师父没有缺勤,也没有迟到!”
“啪!”
慕容君绰怒拍桌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位唇红齿白、桀骜不驯的少年,喝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顶撞本官!”
裴无双小声对陆仙芝道:“你坐下,我来与她说。”
陆仙芝这些时日一直听别人夸赞自己师父,如今突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师父是“废物”,如何能忍,怒喝道:“我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