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舞棍花,脚下步伐灵动,东一钻、西一拱,不到片刻,已从人群中蹿出,一跃出得迦南殿,站定回身,厉喝道:“里面施展不开,有种的出来打过!哼哼,今日只宰了几个捕快,杀气兀自未消,正好把你们这些秃驴来泻火!”
一众和尚争相追出殿来,骤闻这一句话,都是一惊——
本以为要对付个轻狂匹夫,谁料竟是个狠辣无情的江洋大盗?
监院连忙叫道:“这厮吹牛罢了,怕他何来,打他啊!”
李默然怒道:“我今日杀那叫‘镇江虎’的裘捕头,就在西津渡码头,万众亲睹,若是骗你,让我做鳖怪口中血食!”
听他这般一说,那些僧人中有近半数不敢上前,剩下的都是随着门头学棍的,自诩会武,胆气壮些,倒有些跃跃欲试。
门头鼓舞众人道:“不必怕她,他杀了裘捕头,我们正好拿下他去请赏。”
说罢当先抢出,一棍捣向李默然心窝。
李默然一手攥着棍尾,一手攥着棍腰,狼腰一挺,棍头摆动,啪的磕开将来棍,随即提膝抢出一步,高举棍子劈下,门头急退,李默然却不收手,重重一棍打到地上,啪的一声大响。
门头眼一亮,正要趁机出招,却见李默然那棍头一下弹起老高,只这一瞬间,李默然撑腿拧腰,阴阳把一合,嗖的一声,棍子疾旋刺出,正是战场上枪兵的杀招“凤点头”!
戚继光曾说:“临阵冲斗,千百人一拥上前,转手皆难,用枪无外乎大封大劈,能使凤点头者,百中无一。”
意思是打仗时对面全是敌人,左右全是伙伴,什么高深武艺也难施展出,因此用枪最方便的招数便是大力下劈,步步压前。
而枪头劈在地上,借力弹起瞬间,再次发力刺击,弹力、刺力合一,快绝异常,这一招便叫凤点头,很少有人练成。
概因一旦练成此招,那枪头击地弹起瞬间,谁也猜想不到后续落点,及至枪头刺出时,虽知道了所取何处,但再想避已然不及。
门头此刻身临其境,正是这般感受!
他眼睁睁望着对方棍头裂风而至,在自己胸口一点,那棍头虽没有枪尖,但是棍上力道发出,直透皮肉,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噔噔噔噔连退几步,哇的一口老血,喷在地面上。
李默然扫他一眼,淡然道:“你这秃驴歹毒的狠,方才一棍奔我头来,若躲慢了岂不吃你打杀?因此叫你躺个一年半载,好生念一念阿弥陀佛罢。”
门头满口是血,咬牙道:“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这棍儿没有枪头,不然怕你杀我不死?‘
李默然冷笑道:“佛眼看佛,屎眼看屎,你瞧好了!”
说话间倒持棍子疾奔两步,周围僧人惊呼一声齐齐后退,李默然却不是奔人去,但见一个大转身,那棍顺势在腰间盘旋一周,呼的刺向人腰粗一颗大树。
但听“笃”的一声,树皮开裂,木棍刺入足有半尺来深,李默然松开了手,那棍子直直插在树身不落。
一众和尚看直了眼,李默然微仰起脸,淡淡道:“谁说没枪头便捅不死人?”
说罢扫视众人一眼,径直入迦南殿去取刀。
知客僧和监院对视一眼,飞奔跑去报告住持,住持听罢,神情淡淡,摇头道:“这等狂夫,休同他一般见识,只要他不放火烧寺,任他去罢。”
知客僧奔回告知监院,监院长出一口气。一挥手,令人抬了门头,稀里哗啦散去,对扛着偃月刀的李默然,看也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