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与卢家兄弟分别后,程处侠才说道:“道衍,其实刚才卢钦肃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把许景的双腿打断,许家肯定不会无动于衷,还是要早做准备。如今世叔又去了华州,鞭长莫及。我还是给家父写一封信吧,把今天的事情告知家父。到时候,如果许敬宗作妖,有家父在圣人身边,也能够及时应对。”
李义匡有些意外,刚才在国子监门口,程处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却是粗中有细,点头道:“那就多谢处侠了,如果世伯愿意照应,当然再好不过。”
“你我之间十几年的交情,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今天真痛快,我本以为道衍把许景揍一顿也就算了,没想到会把他的双腿打断,大丈夫就该如此快意恩仇!”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怀德坊。
在长安城的另一端,国子监的马车停在了永嘉坊西南隅的许宅门口。
许景的亲随立马从车辕上跳下,招呼门子赶快过来帮忙,把许景抬下车厢。
偌大的许宅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许景的两个亲随老老实实跪在屋外,屋里面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许敬宗的继室虞氏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从屋里走出来,两眼通红,面色寒霜,冷冷地盯着那两个亲随书童,仿佛要把这两人给生吞活剥了。
“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断我儿双腿?”
“娘子,是华州刺史李君羡家的三郎,李义匡干的!”亲随赶忙回答。
“华州刺史?”虞氏愣了愣,感到不可思议,怒气更盛,大骂道:“区区一个华州刺史的狗崽子,也敢伤我儿?难道他不知道我夫君是当朝中书侍郎吗?”
虞氏虽然做了许敬宗的继室,但她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见识。而且许敬宗性格卑鄙,素被朝野不齿,他的夫人当然也融不进长安城的贵妇圈子,对朝堂里的事情就更不怎么了解了。
那亲随只好壮着胆子说道:“回娘子,那个李君羡不是一般的刺史。他是皇朝开国功臣,封爵武昌郡公。前些年一直统领北门禁军,是圣人的心腹爱将。十几天之前,才外任华州刺史。”
虞氏对朝堂不了解,但“武昌郡公”的爵位还是知道的。毕竟他家老头子许敬宗,在李世民手下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才得了一个高阳县男的爵位。
但那又怎么样,一个武夫而已,连国公都不是,他家老头子前几年还代理过宰相呢。
虞氏冷静下来,问道:“就算是皇子,也不能无缘无故把我儿打成重伤吧?”
那亲随只好又把李义匡和许景之间的仇怨和盘托出。
许景在虞氏眼里,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形象。那天许景闯了祸,自然也没敢把事情告诉家里。
虞氏今天这才知道,她的儿子去了国子监后,就和那群狐朋狗友,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虞氏柳眉微蹙,仇家背景深厚,儿子又理亏在先。想了想,对身旁的侍女道:“你到前院问问,大郎回来了没有?回来后,让他赶快来我这里!”
说完之后,虞氏胸前半露的雪白依旧不停起伏着,显示她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