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慈偏转过半张脸,颤抖着睫羽闭上眼:“我不骗你。”
他皱紧眉头,掰正她的面庞:“你撒谎。”
“我没……唔!”
夜里榻上一阵云雨。
天还没亮,回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悲慈穿好单薄的衣裙,坐到榻边整理被抓乱的发髻。
一扭头,还能借着窗外的天光看一眼裘凌锦。
他酣睡着,昨晚那般的云雨里她尽可能安慰他,但他梦里也不忘苦着脸,尽是深仇大恨难解难消。
她想大概是那个老师让他难受,要是能让他们师徒和解,说不定这位太子爷就能放过她,她就能回佑宁身边。
“太子殿下,悲慈娘子,你们醒了吗?”
金鸣在外轻叩试探,她捋着揪麻花的小辫跑去开了道门缝,小声与他讲:“昨天见了他父皇回来后,还是那个死样子,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和你外公和解呀?”
“我外公执念太深,我要是有办法,早就劝降他了。”
金鸣转身到廊柱上砸了一拳,含恨自己没有才能手段,又听她追着问还有谁能劝降纪彦儒,他想了半天忽然想到:“我娘!”
纪彦儒成群妻妾之中,只有正妻出了纪宝芝一个女儿,家中人丁到了他这辈忽然如风烛微弱,油尽灯枯,让他对纪宝芝这根独苗宝贝有加。
受金鸣点拨,悲慈从太子行宫顺了点伴手礼,亲自拎着到金府拜安。
金鸣在前面活蹦乱跳似小猴,大呼小叫着进门找纪宝芝:“娘,我带朋友来家里做客,你快出来。”
悲慈从背后拉他示意低调,他得意洋洋讲:“这整个金府都是我的,我爹我娘都听我的,你别怕!”
她想起自己的妙音庵,虽然破破烂烂一小院不及金府或者太子行宫的九牛一毛,但那里是她的天地,佑宁和静慧都听她的。
好想回家。
她低下头神伤。
有一道丽影入眼帘,她抬头,果见一个端庄美妇人在老少拥簇下迎接金鸣。
纪宝芝攥着帕子给金鸣擦汗,目光往他身边的悲慈打量:“这小妮是什么朋友?这几天我给你物色的大家闺秀你看了画像没有?你收收心,等太子成婚,你也必须成亲,听着没有?”
金鸣挡开她的帕子,就烦她老是唠叨让自己成亲的琐碎事:“你给我找的那些我不喜欢,我要自己去认识。”
纪宝芝犹豫着问:“那这个……”
“这是立马要嫁给太子殿下的悲慈娘子。”
纪宝芝睁大眼睛连忙要带人行礼,悲慈尴尬摆手后退一步,被人粗鲁推到一旁差点摔跤。
纪彦儒带着人进来,瞥了眼悲慈后,吹着胡子生气:“宝芝你拜什么?皇帝还没下圣旨要册封她,她现在就还是个山鸡而已。”
“爹你……”
纪宝芝欲言又止,示意他不要这么说。
夹在其中,悲慈也分外尴尬,想说点好话缓和气氛,纪彦儒翻个白眼:“我可告诉你,这个小妮是佑宁的养女,你可别说忘了佑宁是谁。”
这让纪宝芝难以置信,再次上下打量悲慈,她穿着朴素面容神态都与那高傲的女人不同,但经她爹再次提醒,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闪躲。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这么多年里,谢佑宁一直藏身在城外的妙音庵,当初金冲保证她死了,其实就是在骗你,宝芝啊你可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