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慈欲言又止间想起冤家还在身边,悄悄瞄向裘凌锦什么反应,他高举作揖的手臂下也撇来一样的目光,与她四目相撞并不避讳,用眼神与她心意勾缠会儿,便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逃不走的,接下去他安排什么,她就要接受什么。
知道皇命难违,也知道侯门或世俗都是俗不可遏,要把她凄清淡然的人生搅浑,但除了慢慢颔首,欠身行礼,她再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只好垂眸低语:“谢陛下赐婚。”
裘胤谌面露满意,背起手若有所思讲:“朕昨晚做了个梦,有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要朕撮合你们成婚,朕不答应,他便要朕在飞云国建千座道观赎罪,但凡少建一座都要来年大雨大旱来惩罚飞云国的黎民百姓。”
她细问:“是从城外那道观开门出来的仙人吗?”
“哦?你也梦见过他?”
那仙人还抢过她手里的香烛贡品,她怎会没见过?她还心生怨怼,发誓下次要是梦里再见他,一定要揪下几捋胡子来消恨。
但知道裘胤谌一心敬神,她只是摇头:“太子殿下梦见过,我听他提起。”
裘胤谌大悦,望向裘凌锦的目光多了赞赏与惊喜,追问自己这个总是中规中矩不够出挑的儿子,像是抓到一丝希望。
裘凌锦却暴露了一瞬间的失落,被察觉前迅速伪装起欣喜,假意那仙人也为他指婚,还勉励他在太子之位上精进努力,要像自己父皇有勇有谋。
一番话下来裘胤谌得到极大的安慰,示意悲慈退走后,单独与他讲:“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吗?”
“是。”
“既然神意如此,不如这次顺势册封悲慈娘子成太子妃?”
裘凌锦惊诧他的话,心想这不像是自己父亲的风格,太子妃极有可能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使在全天下最巅峰的世家里也难以遴选,怎么会轻易册封一个无权无势的假比丘尼?
他沉默半晌摇头,裘胤谌忽然压低了嗓音问:“你说说你的顾虑。”
“不说朝野,只说老师,他……”
“让他闭嘴不就好了吗?”
裘凌锦怔住,眼中难掩惊愕,还没说什么就被裘胤谌指点着叹气:“天下不是这么好夺,不要看朕是皇帝,头上有神意,脚下是一帮帮各怀鬼胎的臣子,你要震住他们可得有点手段。”
手段……他心想自己已经够有手段,这宫里宫外但凡被他整过的王孙贵族都怕他怕得要命,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可以用?
他起迷茫,裘胤谌见了暗叹气:“算了,你什么性格朕太清楚了,这不是应该交给你的事情,朕会自己想办法。”
“父皇,父……”
裘凌锦被丢下,眼睁睁看着裘胤谌带着宫人离开,他走时的背影凭谁来都能瞧见失望,而且他老了,脊背没有以前那么笔挺,甚至变得臃肿与老态龙钟,到了要传位给一个他觉得合格的继承人的时候。
裘凌锦甚至怀疑如若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他父亲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悲慈在行宫厢房等了半天,天快黑时才等到门被人踹开。
她受惊从桌边站起身,犹豫了会儿看清楚是谁踹的门,才敢上前顺势扶他:“你怎么去喝酒了?”
裘凌锦推开她,踉踉跄跄走到榻边坐下:“还没过我裘家的门,就已经端起架子要做女主人了吗?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
“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悲慈局促拘谨站在跟前,极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不想做你的侧妃,我想回妙音庵陪我娘,你行行好放我走。”
他挑起醉意浓烈的眉眼,冷笑一声:“你这是欲擒故纵?我知道了,你对侧妃不满意,还想做太子妃。”
他净说胡话惹得她心头煎熬,连连摇头解释,他浑然不听,揽过她腰身抱倒在卧榻上,居高临下将她困住。
吻她之前,他心间泛起浓烈的情愫,身上泌出燥热蒸汽,注视着她微闪动人的眼眸不可自拔:“呵,你想什么我都能感觉到,你很想要,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