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个什么好消息,本来就还阴雨连绵,这人一过来,更是潮冷到他心里发霉沉重。
裘凌锦假装淡定,坐在原位冷眼看着纪彦儒在道士陪同下进来,说说笑笑间忽然秋风扫地,扫走了笑容,只剩对他的苛责:“你不在这里请罪,坐着一动不动是几个意思?”
“我累了,坐一会儿歇息还不可以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
裘凌锦与他针锋相对没一会儿,便起身避开他,临出门又被纪彦儒呵斥一声:“这里是道观,不是你的行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没有教过你在神殿里如此无礼,倘若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太子是这种德行,街头巷尾到时候会怎么议论你?”
这话一下绑死了裘凌锦的脚步,把他的心也一起捆了吊在半空,他果真沉闷回头到悲慈身边,沉默地整理供桌上的东西,在纪彦儒的监视下摆整齐,以为他总算不会再说什么。
但是老道这会儿换了一身隆重的行头出来,手里还持着一把桃木剑:“纪公,趁着雨停,祭祀可以开始了。”
纪彦儒想起自己的正事,这趟来想浅浅“杀个人”,不是全杀,而是半杀不杀,既然狗皇帝这么护崽,只是让他来这里干几天苦力就当惩罚,那么他就来替天行道,用点手段让这个一向乖张的太子变成疯子,薅了他的身份下来。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于是大胆放心让道士领着裘凌锦出门,又见悲慈靠在供桌边满是怨恨的眼神,也将她指派到门口空地,心想这个小妮一向坏他好事,今日趁机连她一起整治。
悲慈不情不愿跟在裘凌锦身后,眼看几个禁军进来搬运了供桌法器到面前的空地,很快就在道士念咒诵经里,绕出一个刻在泥地里的圈。
起初她还不在意,以为他又在装神弄鬼,但又燃起一张符咒剑指裘凌锦,他果然抱头痛呼:“好痛!”
老道见有效果,又燃了几张符咒追着念,裘凌锦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悲慈想去搀扶让纪彦儒呵斥:“大师正在做法祭天,你不要捣乱!”
她惊呼:“殿下都让你们停下来,为什么不停?你想他死吗?”
纪彦儒勾起嘴角:“大师只是做个法事,我不是也在吗?怎么我就没事?哦我懂了,这是神罚!”
悲慈觉他不可理喻,这下切实明白了为什么心里压抑的苦涩总是郁结不散,她扶起裘凌锦打算逃出这个圈,纪彦儒这时在圈外笑的狡黠:“你以为逃走有用吗?你一走,我就立马昭告天下,你这个太子根本经不起天罚,以后怎么当天子把握这天下?”
裘凌锦果然捉紧她手腕,头疼到眼前模糊了,还颤抖挤出几个字:“别…动…”
他执意不敢走,悲慈知他心里沉重不甘,干脆放下他抄起桌上的一柄法器,指向道士:“你再念?”
道士虽然怕她,但只闭上眼继续念咒,她又向纪彦儒确认一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撤还是不撤?”
纪彦儒不屑:“这是道场,你做任何坏事都会被天罚!你记住是天打雷劈的惩罚!不是跟你开玩笑!”
悲慈听罢立马挥动法器把桌子砸了,叮铃哐啷一阵响后,又听道士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抬手掩护在身前直喊救命。
她又掉头去追纪彦儒,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当头两下,砸的他嗷嗷直叫:“天罚!天快罚她!”
一阵惊雷忽然直落落劈下,激起原地青烟,好似把她融化。
裘凌锦撑起沉重无力的身子闯到青烟里找人,听到纪彦儒哈哈大笑报应,还真以为她没了,脑袋也空白了一片。
纪彦儒指使道士继续:“愣着干嘛?继续念啊!”
道士匍匐在地上,对着这阵烟看傻了眼,果真没一会儿,青烟逐渐散去时,悲慈仍旧稳稳当当走出来,毫发无伤地冲着纪彦儒杀去:“我说过天罚就罚我,既然我没死,你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