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悲慈摆手拒接了好几回,眼看要推走了,裘凌锦忽然指节轻轻扣桌:“收下。”
她皱眉:“不收!”
裘凌锦佯装生气,正襟危坐斥她:“你以为这是看在谁的面子?”
屋里都盯她反应,她虽然不服也只好先忍着,接过漆盒放到脚边:“放这儿吧。”
盒子落地时,都虞候暗暗冷笑一记,就向其中一位舞姬使眼色。
舞姬仙子般飘来座中,挤开悲慈坐到裘凌锦腿上,娇柔握起他的手覆到自己脸颊:“殿下,你看我美不美?”
裘凌锦面色有些不太好,正要推开她,她又吹耳旁风:“我和你的侧妃比呢?”
他不禁余光注意到悲慈身上,两人一个素净,一个妖媚,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一团幻影,真要相比起来,还是这个素净的假比丘尼让他更落心思。
他察悲慈这会儿也关注着,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眉头都皱起一半来,猜她对这问题上心了,便刻意答:“当然是你美,她每日吃斋念佛,怎么跟你粉黛浓妆相比?”
他说时更刻意暧昧地嗅闻她鬓发与脖颈间的香味,不多时忽地睁开双眼,察觉到不对劲。
舞姬身上没有一点脂粉气。
他垂眸望到脚边的漆盒,偌大一个,不时微微颤抖,似乎有活物在里边蠕动,刹那间他明白了什么,当即推开她,起身把悲慈拽到自己身前:“不过,我还是喜欢素净的比丘尼,她更像个女人。”
舞姬一个趔趄后猛地旋停脚步,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直冲他而去。
悲慈还没站稳就被裘凌锦牢牢控在身前,眼看自己成了挡刀的肉盾,心想今晚怎么也逃不过下去阎王殿报道的苦命了。
她闭眼哀嚎:“娘!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话音没落,舞姬就在半路扑倒,顶着背上一道血口抽搐不停。
金鸣看一眼淌血的刀刃,嫌弃地踹了舞姬一脚:“什么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做刺客?”
裘凌锦推开悲慈到一边,俯身扯开舞姬身上的面纱和衣裙,一看娇体之下是和自己一样的构造,分明是男扮女装专门候着他来的,当即冷眸流转到都虞候。
屋里其他人惊的惊,逃的逃,都虞候也大惊失色要趁乱出去,被他眼神捕捉到后强装镇定挪到他面前:“卑职该死!卑职让刺客混进来,差点伤了太子殿下!卑职该死!”
他说着低头扇自己的脸,一边一个巴掌,痛哭流涕。
裘凌锦往桌边重新坐下调整气息,冷冷的目光专心观他表演,直到他演无可演,一下子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饶命!”
“你直说,是谁让你来刺杀我的?”
“我不知道啊!我冤枉啊!”
裘凌锦又往自己脚边的漆盒打量:“盒子里是什么?”
都虞候抬头颤巍巍地跪行到他脚边,双手紧张地拢着盖子:“里面当然是送给太子和侧妃娘娘的好东西了,只是没想到娘娘她如此警惕,一点都没有动它,害我今晚白忙活一场!”
他哭里带笑地忽然变得暴躁,掀开盖子,抄起漆盒往裘凌锦身上倾倒。
几条艳丽的毒蛇凌空飞过去,只有一条吐着信子正中裘凌锦面门而来。
裘凌锦睁圆了眼睛,下意识抬起手腕挡住面门,果然那毒蛇一口咬到他腕上。
都虞候大喜,跳起来摔杯为号:“咬到了!太子必死无疑!兄弟们给我冲进来!今晚没有白忙……”
但茶楼外围一片安静,只有一群衙役冲进来把他摁倒在地上。
县令面色肃杀地跨过门槛进来,到都虞候跟前站停。
都虞候见鬼似的,大惊失色:“你你你你不是今天已经死了吗!”
县令颤抖的手指点着他:“那是专门在州狱说给你们听的,有人买通我县丞的事太子殿下早就察觉,猜准朝廷里出了内鬼,便让老鳏夫假死,渔村抬尸闹事,顺着这根藤把人都逮了,没想到啊,你们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眼看事情暴露,居然铤而走险来刺杀太子殿下!说,还有谁是你的同党!你供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呸,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反正裘凌锦也要死了,我跟着一起下去,不亏!哈哈哈哈哈!”
都虞候疯狂大笑时忽然僵硬住,眼看裘凌锦抚开袖口,腕上缠绕的佛珠护他没被毒蛇咬穿皮肤,连牙尖都没碰到,只在某颗菩提子上磕出了一个浅坑。
他一点没事,悲慈亲手给他戴上的佛珠保住了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