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马越就已经醒了。到这时代已经快两个月了,在运河上每天睡得早也醒得早,生物钟已经跟上这边的节奏。想着约了帮闲去看房的正事,爬起来穿衣服,结果把老婆和儿子还给吵醒了,让娘俩继续休息,自己一个人出门办事。
老管家和卫家丁早就起床在院中等候,等马越洗漱完一起走到会馆门房,发现帮闲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
这又是让人等,马越连说抱歉。
几个人出得会馆,马越就左顾右盼找地方要吃个早餐,这搞不好要走一天路,不先把肚子搞饱是不行的,而且还得吃点好的。
大街上的餐馆食肆早已开张,揽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已有不少食客在进进出出,偏巷里支的早点摊也有。但北京这年头能有啥好吃的早点?豆汁这种黑暗料理还是清乾隆年间才出现的。
走过瞧瞧,摆在外面的有包子馒头花卷之类的蒸物,还有油饼油条之类的炸货。食客们买上几个然后配上碗豆腐脑、油面之类的汤食在一旁的桌子上大快朵颐。餐馆里还有食客点了几样小菜吃着米饭,这就真是吃早饭了。
寻了个看上去干净一点的铺子,一大早吃饭没那个习惯,以前过早常吃的牛肉面鳝鱼面也没有,于是就要了四碗刚包的肉馄饨加几套油饼开吃。
记得在门房帮闲还说早上吃过,可等馄饨油饼上桌,分分钟给干了个干净,还是穷闹的,肚里没油水,只能拿量填。
马越吃完馄饨,觉得意犹未尽,又要了四碗豆腐脑,叮嘱不要放酱油要放糖。
孙帮闲说道,“京城豆腐脑都是吃咸的。”
马越嘿嘿一笑,给帮闲讲起故事来。
“这豆腐脑本应就是甜的。在很久以前,有个穷人家的孩子,在给富户送柴火的时候,经常看到大户的孩子早上吃着一碗红汤水配着白白嫩嫩的东西,一勺一勺的品尝或是大口连吸带喝,感觉非常香甜。他眼馋,想吃这东西,想知道什么味。可家里穷,父母也没吃过也不知道什么味,只能每次吞着口水偷看大户孩子吃。有一天他生了重病,家里没钱医,弥留之际他跟父母提出想吃大户孩子吃的东西。父母到大户家乞求,讨来一碗没放红糖水的豆腐脑。为了跟孩子看到的一样,父亲只好倒了些酱油到碗里,样子就跟大户孩子吃的差不多了。孩子挣扎着起来尝了一口,说了句“原来是咸的呀!”,然后就死了。穷人孩子的父母后来开了个小摊,卖的豆腐脑就给酱油,反正穷人也不知道真正豆腐脑应该配啥味,所以慢慢也就都以为豆腐脑是咸的了。”
老管家笑呵呵的说,“江南一带都是吃甜的,但老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说白了都是穷闹的,糖贵呗!多数人吃不起。再者体力劳动需要吃盐,甜的不顶饿。”
马越来了个总结,故事当故事讲,本质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
这馄饨油饼味道还不错,豆腐脑也正宗,又一样多要了两碗让老管家带给老婆和儿子过早。
饱餐之后,马越、帮闲、卫家丁三人沿大街向北到东北的几个坊里转转。
找住的地方,崇文门南的外城一律不考虑,那地方是到清朝入关把内城的汉人迁到外城之后才有了发展,现在还是嘉靖年间外扩城墙包进去的前三门外关厢,天难之后二十年都没有恢复元气,除了天坛和先农坛外几乎都是菜地、草丛,好路都没多少,现在住那里除了清静干啥都不方便,以后建厂倒是好选择。
西城的人口是密集,多是达官贵人居住,比如小时雍坊,是在京官员的首选,离皇城近,上朝很是方便。商业也繁荣,但寸土寸金,如果要建个大点的厂铺,没有空闲地皮。如果住的地方离厂区太远,每天大把花时间在路上,管理上非常不方便。
内东城的几个坊,北边崇教坊有国子监,东边南居贤坊有太仓,黄华坊还有本司胡同这样的著名娱乐场所。
跟着帮闲找了几个牙行打听了大半天,终于在东直门内北居贤坊的北扬威胡同找到一处满意的房子。是一个标准的两进四合院,房子几年前还整修过。
这院子的位置好就好在,胡同的北边,也就是北城墙和东城墙的夹角一带,就是现在的俄罗斯大使馆区。当年中苏蜜月时期,我们大方的划了二环的一角让苏联老大哥建使馆,现在这块地皮值老钱了。而眼下却是是块中间一个死水塘周围满是破砖烂瓦的泥地,四下错落居住着几十户人家。选这里,以后把厂铺办起来,有大片的地皮可以用。
原房主是西商,在京城行商经年,现在年纪大了要回山西老家养老。讨价还价商定白银八百两,第二天上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