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边并没把她放下,他直接坐了下来,手用了生怕失去的力气,将她紧紧抱着。
“你看着我。”他终于是开了口。
楚颜抽泣着,却也听话的抬头与他对视。
两人各有温度的视线交缠,又默契的含着浓稠的感情,楚颜开始觉得头晕了,而就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男人的头忽然俯了下来,楚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
在他的唇要压下来时,她突然转过了头。
登时,慕瑾寒的心重重一落,被慌张侵袭。
“以后我们不要亲了……”她的头几乎都快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会委屈你。”
若说他的较劲让她急躁,她这么后退,又会对他造成多少急躁与无望。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话,他的手伸过去想要把她的头转过来,她却猛的呻吟了一声:“疼!”
男人的手一顿,收了回来,是碰到她挨了打的脸吗?
空气倏尔沉默。
看楚颜不想看他,他沉沉呼了口气,把她小心的放下,拿掉浴巾给她盖上被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离开了。
楚颜慢慢抬起头眨掉眼泪的泪,看着他阔步离去的背影,表情逐渐平静,但一串串热泪刚溢出眼眶,就变的冰凉。
不知流失了血液身体已经开始不舒服了,还是心灰了。
如果他有一点点喜欢,会这么快就失去了耐心吗?
她的话有点自诉委屈的意思,可她也的确……在听了他说不想亲她后,不敢被他亲了。
在他走出门时,她的唇一张一合,想说句什么,却都被眼泪掩盖。
慕瑾寒,曾经我在你面前的卑微,是因为身份,现在在你面前的更卑微,除了身份,还有控制不住的感情,你那么精明,是否浪费一点点的时间,考虑过这个,睡在过你身边多次的女人的立场?
她知道走廊都是她滴下的血,她怕有人找来责备她,便下床从旁边衣柜拿出一套春季睡衣穿在身上,趟回了床上,闭起了眼。
头发明明没有被水打湿,但她脑袋一挨枕头时,头涌出一种异样的难受,同时胃部也不舒服。
航班时间很长,飞机上她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想着回家吃饭的,可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睡吧……睡着了可能就生病了。
生病了就能躲过一些责备吧?
……
后来楚颜真的迷迷糊糊的,不算睡着,是低血压又伴有低血糖快昏过去时,突然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把她从床上抱起,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靠在了慕瑾寒的怀里。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模糊的视线便瞧着男人将食指放在了唇边,他狠狠一咬,便见一道细细的血流从他的唇边滑出。
他怎么好端端的咬自己?
疑惑时,他咬破的食指摁在了她的嘴上,然后画着圈圈,从人中到唇角到下巴。
她清醒的间隙,她整个嘴巴都被他的血染红。
在他这么做时,楚颜发现男人那双斜长漂亮的眼睛微红,掬着晶莹的光。
那一刻,有些东西不用他讲,她已经明白。
骤然间,她之前才觉得冰冷的心,就这样在一瞬间被焐的热烘烘。
她红肿的双眼眼眶涌起一丝灼热,心潮涌动着,却也不懂他怎么又会过来。
很快他将手收回,从身旁出了一盒小号的医药箱,是他过来带来的。
里面放着一块他准备的消毒毛巾,拿起来他小心的帮楚颜擦着她小脸上的血,在她苍白的脸蛋变白净后,他随手一带自己的食指,把消毒巾继续放进去。
然后他又从里面拿出一块巧克力,拆开他咬了一小块,用唇含着。
她拧巴着小脸疑惑时,男人的头突然猛的压来,口中的巧克力碰到了她的唇。
楚颜的眼眶骤然一扩,嘴下意识的张了张,慕瑾寒便趁此机会,把口中的巧克力送进了她的嘴里。
口中突然多了个东西她的舌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男人也抓进机会,与她吻在了一起。
巧克力在口腔融化,柔软的唇碰着,满嘴都是那苦涩夹杂甜味的味道。
柔软夹着巧克力的苦甜。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这样的动作,却让楚颜觉得,自己满是伤口的心,正在愈合,但愈合终究也疼。
五味杂陈,更是委屈。
她推搡了数十下,他才舍得放开。
“您这是为什么?”
男人的胸腔轻轻的起伏,他没有去回答,而是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颗剥了皮的鸡蛋,然后轻轻的滚在了她的脸上。
脸被热而不烫的鸡蛋滚着,心似乎也被温暖裹得严严实实,她温婉的声线颤动:“您这样对我,是什么意思?”
男人凝着她,沙哑低沉的声线夹杂着鼻音,问了她一句与话题无关的话:“你是觉得,什么困境,你都知道该怎么办?”
楚颜顿住,她凝着他认真的脸,如鲠在喉:“那你觉得,什么困境,你都知道该怎么办吗?”
他垂下眼眸,“巧克力止痛。”
楚颜不喜欢他这种随心所欲转移话题的样子,眼下看起来适合沟通,她便着急的说着心里话:
“你告诉我,你和我如果真被那个男人公开了,你愿意吗?你不要说你不在乎,不然你之前不会问我瑾聿离开,我会不会难过。”
她挂在下巴的眼泪,折射着淡淡的光线,似乎就在提醒他,往日和她短暂的快乐像是假象。
“阿颜。”他的语气忽然温柔,“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生气吗?”
楚颜猛然怔住,她的表情由呆滞到有了变化,眸光在一刹那闪动的厉害……
时间悄悄走过良久
“你喜欢我?”
她试探而期待着说出意识到的事情。
他看着她眯起眼睛,唇角拉出隐隐的弧度,带着故意为之的无奈:“喜欢就喜欢吧。”
楚颜看着他的似笑非笑绻着疲倦的脸,不懂他这是承认了,还是在与她妥协。
可是,若是说妥协,那也是喜欢的一种吧。
手里的鸡蛋很快凉了,他放下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包小冰袋,先是在自己手里放了数秒,等自己的手凉了,他用手帮她的脸降着温。
适而,他声线温雅又淡淡开腔:“不论出于什么,你记住。”
他耐心的一字一句的对她道,“所有的事,不用你往前冲,在我面前表现的傻一点,弱智一点也行,我会摆平。”
说着,他的手一顿,许是不甘心,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的扯上了她的唇角:“刀越锋利,沾的血越多,不论是我还是瑾聿,没人希望你做最锋利的刀,你做块废铁,行吗?”
话语听起来像是商量,可语气却十足的霸道。
楚颜愣怔了良久,弱弱道出二字:“不行。”
她果断的拒绝了。
紧接着她又带着几分柔媚解释:“我在女保镖里,身材属于瘦弱矮小,我的优点从来不是进攻,你要是想做最锋利的刀,我想做……最抗打的刀鞘。”
之前那么委屈,可当他明显表现温柔时,她就什么都没了,还是没出息的要去为他想,去靠近。
回答她的,是他扯疼了她的嘴,语气凌厉起来:“不听话是不是!”
“不是不听话……”她笑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溢出眼眶,“是走向你太难了,我想要结果。你今天生气如果是喜欢我的原因,我一点都不委屈了,因为这是希望,和你名正言顺的希望。”
“傻瓜。”慕瑾寒被她一句比一句直白的话惹的动容不已,他松开她的唇角,又将手晾冰捧着她的脸,“挨了打,不委屈?”
楚颜红成兔子的眼睛完成了小月牙,她给了他个笑,语气突然有了些羞涩:“被家长打,没什么。”
他往她的小身板上靠近了些,把她往怀里一搂,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儿,音调轻轻的:“母债子偿,嗯?”
“你要让我打两巴掌?”
“……”慕瑾寒闭了闭眼眸,突然有些不愿和她说话了,“答案错误。”
楚颜到底是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内心有些委屈,也有些开心,但还有憋屈。
他从头到尾一直表现的很生气,却从未问过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现在,她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怕他再生气撂狠话。
泪汪汪的眼睛转了转,她突然在他身上找了个话题:“我今天回来,没见到塞西莉亚……”
男人移开了头,长眸闪过复杂,他淡然的应道:“你去国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你想吃饭吗?”她又突然转了话题。
“你饿了?”他反问。
她深呼口气:“不是,突然想起来,二哥生着病,还亲自给塞西莉亚下厨做饭呢,我没人家公主的命,你要是饿了,我带伤给你做饭……”
“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别人想使唤的人,咱们是想放在心上疼。”
就在这时,慕瑾寒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赢不过楚颜了。
“我去给你做吃的。”他果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