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妃子一次偶然知道裴南鸢母亲罗氏会吹笛子,便安排她在暗处为自己配乐。罗氏起先并未应下,但妃子许诺复宠成功后会将她提为身边大宫女,和她的小姐妹一起,不再受欺负。
罗氏应下,妃子复宠成功后也做到了。罗氏在妃子手下,过了一段还算好的日子。
罗氏生的貌美,每次裴帝来妃子的宫殿,妃子都不许罗氏近身伺候。可一日,裴帝来时瞧见了罗氏的容貌,暗自记下。不久之后,罗氏成了罗美人。
罗氏得宠后便有了身孕,也招人妒忌。就在这时,罗氏身世暴露,裴帝心怀芥蒂,便再未宠幸过罗氏。
罗氏生下裴南鸢姐弟后便三人相依为命,妃子宫中的小姐妹时常接济母女三人。被妃子发现后,就将小姐妹打了一顿,扔到了罗氏宫中。
罗氏被裴帝不喜,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裴帝连名字也未取。罗氏便自己为孩子取名,姐姐叫裴南鸢,希望她有一人能飞出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弟弟叫裴月回,她希望裴月回真如同那月亮般,提她去看看流放的亲人。
四人相依为命,日子虽过得不好,也算苦中作乐。若是一直这样也好,可就在姐弟六岁那年,罗氏病死。
“参见贵妃娘娘。”裴南鸢的规矩是母亲罗氏教的,罗氏也不愧为大户人家的小姐,也算标准。
张昭仪不语,自做自的事,晾了一会裴南鸢才叫其起身坐下。
裴南鸢也不气,站直了腰杆慢慢坐下,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张贵妃心底莫名生气一股火来,便没有闲心与她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所来何事。
裴南鸢趁机提出自己的想法,她愿去和亲,只是要张昭仪帮助她的胞弟裴月回出宫建府。
张昭仪轻嗤一声,不屑一顾:“你为何觉得你自愿去和亲本宫便会帮你?”
“我的九妹妹,娘娘的嘉欣公主方及笄,是适龄公主中唯一不曾定亲的,当然除了我这个无人记得的人之外。”裴南鸢脸上带笑,胸有成竹,“此去大启山高路远,也不知此生能否还在一面。娘娘也定然不愿嘉欣妹妹去大启和亲,我与娘娘合作,娘娘帮我弟弟裴月回出宫封王建府,我自去找父皇请求和亲。”
裴南鸢顿了顿,言语中多了几分威胁之意:“若是娘娘食言,我与胞弟左右不过贱命一条,死了又何妨?只是我这一死,和亲公主的位子又空了出来,父皇大抵会再选一人去和亲吧。”
张昭仪捏住座椅扶手,指甲在木头上捏出好几个印子,最后几乎咬牙切齿的应下。
裴南鸢恭敬起身,微笑着面对她:“那希望南鸢与娘娘合作愉快,也祝娘娘心想事成。”
裴南鸢告辞后便掩去了脸上的笑意,一出张贵妃的寝殿,阳光便照在身上,多了几分暖意。
裴南鸢抬头,用自己的脸来盛阳光,感受这番温暖,这或许就是希望的感觉。
回到住处后,裴南鸢便将此事告知了裴月回。姐弟俩感情深厚,裴月回初听便生了好大的气。
“你想清楚了?”说话人正是罗氏的小姐妹。时间过去太久,日子过得太苦,她脸上生了许多皱纹,头上长出许多白发。
裴南鸢看着田姨,坚定的点头:“想清楚了。”
田姨看着她,裴南鸢眼神坚定,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罗氏:“那日,你母亲说要帮冷宫妃子复宠,我问她可想清楚了,她也是如此回答我的。”
裴南鸢眼眶顿时湿润,眼泪顺着裴南鸢的脸颊落下:“这些年,谢谢田姨。”
田姨伸手为她擦泪:“当年是你母亲带着我,如今也该你带着我了。”
裴南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装傻,颤抖的开口问道:“田,田姨这是什么意思?”
田姨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笑,并未回答,她知道,裴南鸢明白。她自幼便看着的小女孩如今长大了,为自己的胞弟担起一片天。
“阿姐………”裴月回打断,将她抱住,“可不可以不去?”
“阿姐,你不去可好?我们明日,不,今日便逃,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淡云流水的过一生。”
“阿回……”裴南鸢声音颤抖,她回抱住裴月回:“阿姐的阿回就比阿姐小一刻钟,怎么感觉比我小好多好多。”
裴南鸢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轻拍着裴月回:“这或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阿娘此生都想为外祖家翻案,靠你了。”
她述说着必须要去和亲的缘由,是说服裴月回,也是说服那个恐惧的自己。
她坐直身子,扶住裴月回的双肩,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阿回,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要去拿回来!你要去为外祖家翻案,这是母亲的遗愿,你要去实现!外祖一家一心为国,他们应该活在这世间,而不是只活在我们心里。你的未来该由你去实现,不然我们都会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中暗无天日,任人宰割。与其做那砧板上的鱼,不如去争一争!”
裴月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裴南鸢,一边是给她生命的母亲,一边是相依为命的阿姐:“我们一起好不好,此去山高水远……阿姐去启国和亲,我怎能放心?”
田姨也知道裴南鸢的性子,不服输,不认命,认定的事便会拼尽全力去做。自裴南鸢回答道她想清楚后,她便决定不再劝了。
田姨为姐弟二人顺气,自己也眼眶湿润:“阿回莫怕,还有田姨裴着阿姐。倒是你伺候一人在天渊,还得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