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鸢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不能装傻了。她松开裴月回的双肩,转头看向田姨:“不行的不行的,田姨该和阿回一起的,此去山高水远,前途未知。不行的,不行的……”
田姨将裴南鸢的抱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她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田姨晓得的,你也说此去前途未知,田姨如何放心你。”
裴南鸢抱紧田姨,大哭起来,她多幸运呀,有个待她如亲女的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还有我,还有田姨,田姨同鸢儿一同去启国。”
“不行的,不行的田姨。”裴南鸢不想田姨同自己去冒险:“你该和月回一起,在天渊颐养天年的。”
“回儿封王建府,若是此后做出什么功绩,我还不如跟着你安全些。”
“你也说了,此去山高水远的,我怎能放心你。你们自出生,我便在你们身边,早就把你们当做亲生的儿女。”
姐弟俩哭着叫“田姨”,田姨将二人抱在怀里,为二人顺气,应着在。
第二日,裴南鸢便去求见裴帝,张昭仪也掐着时间而去。
裴帝坐在龙椅上,说话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说你自愿去和亲?”
裴南鸢跪在大殿中央:“是,女儿愿意。”
裴帝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朕记得你还有个弟弟,所以自愿和亲所求何事?”
裴南鸢身上冒着冷汗:“女儿要父皇许我弟弟封王开府,并杖杀王得霏。”
裴帝笑她口气不小:“若是朕执意要你和亲呢?”
“女儿与阿弟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裴帝发怒,将桌上的茶杯向她砸去。裴南鸢不能躲,生生挨了一下:“你威胁朕。”
裴南鸢还是恭敬的答道女儿不敢。
正巧张贵妃来了,打着给裴帝送汤的幌子。
张贵妃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裴帝出了何事。裴帝宠爱张贵妃,也觉着不是什么大事便告诉了她。
“皇上便应下。”张贵妃殷勤的给裴帝摆汤捏肩,“这一来嘛,解决了和亲人选一事。二来,不过封个闲散王爷,当个小猫小狗的养着,皇上您又不是养不起。至于王得霏,不过是王公公的徒弟,王公公又不止他一个徒弟,杖杀便杖杀了。”
裴帝沉思良久,应下。
王公公是太监总管,王得霏是他收的徒弟。
第二日,裴帝下旨。封六公主裴南鸢为嘉禾公主,不日前往启国和亲。封七皇子裴月回为墨王,出宫建府。
墨,墨迹,污点。姐弟俩看到这封号不禁觉得好笑,看来是将裴帝气到了。
王得霏行刑那日,裴南鸢一人去看了。
那天出了好大的太阳,似乎将记忆里的那场雨给烘干了。王得霏被绑在长凳上,左右各一个人拿着板子。
罗氏病重之时,裴南鸢去太医院寻太医,可他们没有裴帝的命令,无一人敢去为罗氏看病。裴南鸢转而去求裴帝,谢潇谢潇却被王得霏拦下,那日下了好大好大的雨,裴南鸢不过六岁。
裴帝引国事烦忧,下令谁也不见。王得霏将人拦在殿外,自己打着雨伞,态度轻蔑:“小公主,皇上今日心情不佳,杂家可不能让人打扰了皇上。”
“求求公公,我只想给母亲请太医,没有父皇的命令我进不去太医院。”六岁的裴南鸢跪在王得霏身前,拉着他的衣角。
王得霏抽出衣角:“公主的礼杂家可受不起,不过一个弃妃,怎能忧扰皇上。”
王得霏将六岁的裴南鸢拖远:“公主还是先回去陪着罗氏吧,万一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说完王得霏又回到殿门前,碰巧张贵妃来给裴帝送汤,王得霏二话不说便进去禀报。
裴南鸢神情恍惚,那一日下了好大的雨,她迷了路,她的母亲也是。
王得霏一见她,便哀求着她放了自己,惨叫着认错。
裴南鸢缓缓蹲下,看着他眼里的哀求:“王公公,风水轮流转呀,你也未曾想到当年那个在雨中求你的小女孩成了皇上亲封的嘉禾公主吧。”
王得霏相要拉住裴南鸢的衣角,却被她站起来躲开。
裴南鸢眼里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感:“王公公,你如此踩高捧低的,你可曾想过风水轮流转,会往死里转。你如此,不如来世投胎做台阶吧。”
说完,裴南鸢便离开了,将王得霏的惨叫声与求饶声甩在身后。今日,那个小女孩靠自己的能力,以自己为饵,为母亲报了仇。
裴月回出宫开府后不久,裴南鸢也踏上了和亲之路,田姨与她一起。
裴南鸢正想着,只觉身上有人为她披衣服,她回过神来看,赫然是田姨。
田姨为她披上衣服,挨着她坐下:“想什么呢?”
裴南鸢笑着回她:“想我与阿回是不是看的同一个月亮。”
田姨慈爱的的眼神的看着她,心疼的握住她的双手:“月定然是的。月回月回,月回便是那天上的月亮,为着我们照亮前方的路,也算是陪着我们。”
裴南鸢点头,略微愧疚的开口:“辛苦田姨与我一道来启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