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原本不叫这名字,缘于此地的姑娘称其恩客为“大官”,久而久之,便叫做大官巷了。
“此人好说歹说,信誓旦旦指天发誓,他必中状元,将来妻子也是状元夫人,等搬到京城去,谁知她曾于大官巷伺候人?
这女子是个心软的,见夫婿一心读书、满心科举,哭了几天,答应了。
唉。
命不由人。
考了十几年,此人一星半点的功名也未考到。
他的妻子在大官巷等着做状元夫人,也等到了人老珠黄、全身是病。
这女子被大官巷赶走了。
此人读书科举的钱财亦是被断。
正巧此时,怀朔县来了几个人贩子,也不知他是怎么知晓的,居然狠心将妻子卖了,换取了二两银子……”
听到这儿,白元犀火冒三丈,骂道:“衣冠禽兽!”
土地并未受他影响,自顾自说着:
“许是文曲星也让猪油蒙了心,见他为了功名,拼至如此田地,嘿,当年的科举终是榜上有名,中了个小小的秀才。
此人喜极而泣,状若疯癫。
狂吼了一宿。
大概心结难解,或者要向世人证明他才是本县秀才之中,最有才华之人。
此獠奔去深山。
回来时,就成了头厉鬼……”
土地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李平安默默听完,“它杀了韦庄一家九口?”
“韦庄曾向他炫耀自己不仅是秀才,且阖家团圆、生活无忧,又骂他送妻子去大官巷供他读书,禽兽不如。”
“烦请尊神指路。”
“丰粮巷,第四家。”
祂是怀朔县土地神,职责之一,便有掌管本县死者户籍。
此人的妻子已逝,亡魂归乡。
昨日被李平安超度。
李平安拱手行礼:“小道斩杀妖鬼后,定为尊神设祭。”
土地挥挥手:“不必了,小老儿只想颐养天年。”
白元犀着急道:“尊神……”
祂打断他的话语:“白知县,你为官清廉,近些年做了不少利民之事,小老儿敬重。”
土地再对李平安道:“既然小道士的《望气术》修练到了圆满,卞敬一家二十七口,小老儿便不说了。”
“请问尊神,若小道不来,尊神是否要亲自动手?”
“其他地方的土地老儿,还有个土地奶奶作伴,小老儿独身一人,岂是对手?”
说罢,拄着拐杖原地转了一圈,升起一团白雾,刹那间不见了踪迹。
李平安看了看卞敬的死状,转身离开卞府,直奔丰粮巷。
白元犀急匆匆追上他的脚步,不禁问道:“真人,难不成卞敬不是那禽兽害的?”
“韦庄家的九口人,确实让厉鬼吸干阳气死的。至于卞敬一家二十七口,却是被吞了三魂七魄。
两种死状,看似一样,实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