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木:“真不愧是学霸,这话一说出来,哪还能出不了门呢?说不定你爸妈还得给你发一张好人卡呢。”
好人卡小迪子是不敢想的,她只求可以顺利出家门,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言宝。晚饭后,她真的用这个理由向莫北和胡丽请假。他们对视一眼,莫北什么都没有说,胡丽却皱眉问道:“让廖佳言来我们家住不是更好?医院里的床那么小,可以挤得下你们两个人吗?”
小迪子不敢多说,对于不擅长撒谎的人,很容易就说错了。她只眼巴巴地看看莫北又看看胡丽。胡丽被她盯得不耐烦了,挥手说:“去吧去吧,别给人家添麻烦就是了。”
小迪子往医院走去,她可以感觉到莫北和胡丽在后面看着她。她心里是窃喜的,虽然撒谎骗他们是不对,但若是不撒谎肯定是出不来的。好在自己要去做的是好事,也好在他们相信了她。
小迪子不知道的是,她跨出家门刚过马路,胡丽就对莫北说了一句话:“这孩子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点的。”
莫北到是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就去忙活了。
言宝外婆看到小迪子过来,还以为她是来叫言宝出去玩的,赶紧就让言宝跟她走。言宝哪里放心,想着反正游乐场要到深夜十二点才歇业,她们不用这么早离开,就赖在病房不走。直到九点多,旁边的病友要休息,外婆也说想睡觉了,她们照顾外婆睡下才出病房。为了不让莫北和胡丽发现,两个人还特意走了医院旁边的那个门口。
她们想着反正还早,准备先绕去唐三木家,再一起去游乐场。发信息给唐三木问路线,结果这个家伙早就去了游乐场。她们没想到她那么积极,可这么早过去又能做什么呢?是站在旁边看着别人玩还是自己玩?
唐三木和她们说完,干脆又在群里发消息:“想要学调色的小伙伴,现在就可以来游乐场学习了。唐先生亲自调色,很难得的机会哦。”
言宝一看信息就激动了,这个可一直都是自己感兴趣的呀。她拉着小迪子连声说:“快走,快走。”
她们到的时候,群里的小伙伴除姚远外都到了。小迪子问:“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吗?不然怎么比我们还快呢?”
从游乐场里出来的唐三木正好听到这句话,撇嘴:“你们慢就算了嘛,还非要说自己住得远。”
严公子急吼吼的:“别说了,别说了,不是可以学习调色吗?”
唐三木领着他们往游乐场里走,有同学问她:“不是要等到游乐场歇业才动工吗?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么早?”
唐三木:“你以为我想啊?我本来是打算在家好好睡一觉再来的,可我家唐先生也不知道被谁打了鸡血,下午四点多就拖着我出门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跟着唐三木绕到了游乐场一间库房的后面。只见唐先生正满头大汗地弄着那些罐装颜料呢。他看到他们过来,偏头说道:“那图片我已经分割成好几张打印出来了,每一张都标好了数字。等一下我们按照这些数字先排一下版,这样顺序就错不了。然后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对应的颜色区分好,我调好之后也会标上号。你们要知道,在墙上画跟我们平时在纸上画可完全不同。你们看这些笔多粗一支,别看我们是用这么粗的笔画,可不但要画的细而且得稳。稳是重中之重,否则你呈现出来的画就像在扭秧歌一样。”
赵子健替所有的门外汉问了个问题:“这荷叶边就是扭曲的啊。”
“荷叶边的曲线,和画笔不稳的扭曲可完全不同哦。这个荷叶,如果是笔不稳,画出来的叶子就会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了一样,毫无美感。我想没有一张荷叶,会愿意自己长成那个样子。”
大伙都笑了,严公子把一支画笔塞到赵子健手里,要他来一个笔不稳的荷叶边。赵子健板着脸批评她:“我们的颜料和工具都是有限的,怎么可以拿来练手呢?”
庞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到这话赶紧表示他采购的材料都很充足,让他们放心用。唐先生也说他们从来都没有画过壁画的人,哪怕都有绘画功底,但在墙上画之前,肯定是要练练手的。有了大老板和唐先生的话,那还等什么呢?不管会画的还是不会画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抢着来上几笔。
小迪子第一次拿这么粗的笔,心里紧张得很,手也抖得厉害。刚才唐先生说手不稳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想着都这么大的人了,写字都写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连一支画笔都拿不稳呢。当自己体验过才知道这是真的,那笔怎么都不肯乖乖听使唤,连手都跟着捣乱。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看起来容量,真正自己动手才能知道,没有什么是容易的。
游乐场歇业后,小伙伴们就在唐先生的指引下,拿着工具和颜料来到白墙前。先由言宝在中间点个桩,其他画手再依次排开。言宝心里紧张得要死,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她右手死死捏着笔,左手紧紧抓着衣摆,两只手都非常用力,好似不这样她就站不稳了。
唐先生教她:“你想让手中的笔听话,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控自己。你想一下,如果有人这样紧紧抓住你,你会不会反抗?”
言宝微微点了下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唐先生接着说:“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我可以。”
唐三木拆唐先生的台:“老爸,您这说教的调调和字词什么时候能有变化呢?在家里说给我听听也就算了,反正我又不往耳朵里装。但现在是在外面呢,您怎么还这样说呢?这保不齐他们就听进去了,更保不齐他们要回去说一说,那您唐大师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唐先生瞪了她一眼:“这是我积累了多少年才得出来的经验,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调调和字词了呢?”
唐三木双眼瞪得更大,嘴巴也裂得老开,样子滑稽的很:“那您得继续努力啊,要废旧才能出新啊,不能总是老调重弹啊,不然是没有人喜欢听的。”
大伙儿都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紧张的氛围冲淡了不少。言宝发现自己的手终于不抖了,她在墙壁上画了条淡淡的线,线条很直很细,在灯光下泛着绿色的光,跟萤火虫发出来的光很像。其他同学也开始动笔,很快白墙上就有了很多色彩。唐先生是全场的总指挥,哪个同学画错了或者没画好,他都能及时发现并纠正。
小迪子和唐三木成了搬运工,第一时间把工具和颜料送到需要的同学手中。偶尔拿他们的画与图片对照一下,评论一下刘老师这幅画在墙上跟在纸上的区别。赵子健说她们是门外汉,就别不懂装懂了,免得让人家笑话。小迪子说你一个扶梯子的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不要把耳朵伸这么长。他们斗嘴让画者们更有创作激情,他们都把快乐通过笔端停留在墙上。
言宝一边仔细地画,一边快乐的想,以后等外婆身体好了,她一定要带她来这里玩。她会给外婆讲这面墙的故事,告诉她自己有多幸福多富足多感恩。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严老头和乔女士送来了糖水和各式糕点。这真的是一个大惊喜,忙了这么久,大伙都饿了。严公子问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他们相视哈哈大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小迪子有些不是滋味,唐三木和严公子的家长都来了,自己的爸妈却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她想若是自己告诉过他们,他们会不会也过来帮忙呢?但她立马就否定了,她认为若是他们知道了,不但不会帮忙,连她都别想出来。她看看言宝,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不但不会绘画,还用她做挡箭牌撒谎骗爸爸妈妈。
大伙儿吃过东西稍稍休息了一会,又继续干活。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一整片荷塘都已经画好了。唐先生看看同学们都很疲惫,而游乐场也即将开业,他们还得把现场整理一下。于是,他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也是弄不完的。剩下的工作量不多,今天晚上可以不用这么多人来了,觉得累的同学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他们刚把东西收拾好,正准备找地方吃个早餐就各自回家,莫北和胡丽来了。莫北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辆中巴车,车上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早餐,笑眯眯的喊他们拿东西吃。胡丽还让言宝放心,说她外婆挺好,已经送了早餐过去,也和病友们打过招呼了。小迪子高兴地抱了抱胡丽,想到自己撒的谎,她很羞疚,自己真的是太小心眼,也太不懂父母了。胡丽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塞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给她。大伙儿吃饱之后,莫北又把他们挨个送回家,交待他们好好休息。
虽然唐大师说了后面的工作量不大,但当天晚上同学们还是都早早就到了。赵子健看了看大伙儿说:“这姚远也不知道搞什么,她今天下午说她昨天没看群里的消息,问我怎么不叫她一下。我就说今天晚上还要来开工的,把我们约定好集合的时间也告诉了她,还提醒她早一点来,可现在怎么不见她人呢?”
严公子:“我跟你赌一包辣条,她绝对不会来的。”
唐三木起哄:“赌一包辣条也太少了,最起码也得按着我们这里的人头来赌,听者有份啊。”
严公子:“我还嫌多呢,她这人的信用连一包辣条都不值。”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叫赵子健和她赌。赵子健不理他们,说不来就不来吧,有什么好赌的,别忘了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大伙儿开始干活,蓝天白云很快就出现在墙上,荷叶间也长出了很多粉红的花儿。所有的景色都对着照片画好了时,刘老师来了。唐三木:“我们家从不熬夜的美女教授竟然来了,今天的太阳肯定会从西边升起来的。”
刘老师捂脸笑了一下:“大伙儿都这么给力,我总不能太掉队吧?”
她看到墙壁上的画连声赞叹,说比画布上还要好看。大伙儿齐声夸赞唐先生的颜色调得好,唐先生却一脸深沉地站在五米外看着壁画。他说:“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呢?和刘老师的那幅画一模一样,并不少什么呀?大伙儿都很不解,看到唐先生拧眉凝视着壁画,都不敢出声打扰他。
唐先生突然兴奋地鼓了下掌,大伙儿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见他快速地调出了一些新的颜色,根本就不需要模板,直接在荷塘中央落笔。直到绿叶粉花间出现一位划轻舟着白裙的长发女子,大伙儿才明白唐大师是在做什么了。本来就很美的画,经他这样一弄,立马就灵动了起来。刘老师也连声赞叹,责怪唐先生在她绘画的时候怎么不提醒一下。唐先生说他这个是急才,刚才灵机一动想到的。
小迪子急中生智,吟出一首诗:
蓝天白云绿荷塘
碧水连延荡水花
粉红花儿勤点缀
仙子轻舟歌声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