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一日,山下来了意外访客,竟指名道姓要见徐鹤。
徐鹤自知此处并无“老相识”,猜测来人极有可能是来自他处,莫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心内一急,便冲下山去。
一眼望去,只见山门外停了一辆牛车,赶车的却不相识。又将视线转移到车上,车上躺着一人,病恹恹的样子,细一分辨,真是好兄弟江梦笔。记得临行前,曾对其有过托付:但凡有紧急事态,可至青城山相寻。如今,江梦笔亲自来此了,一定有大事!
徐鹤虽是心急如焚,但见这江梦笔奄奄一息的样子,又是心疼的紧。令随之而来的张云恒寻来了板子,权充“担架”,硬将江梦笔抬上了居所。与此同时,姜红儿也早将师叔飞云子请来相救,切脉之下,不觉连连摇头,徐鹤更是心头一紧:“难道要糟糕了?”
果然,飞云子黯然说道:“令友这是长期劳累且营养不良,又兼寒热之邪侵袭,已然油尽灯枯,无可救药也。不过,老道儿这里有‘生脉丸’一颗,可有‘回阳’之功用,却仅是短暂一时,贤侄有话还需早说。”
徐鹤含泪接过并喂入江梦笔口中,这“生脉丸”真是神奇,片刻之后,但见江梦笔缓过了一口气,醒转过来。睁开双眼,见着了徐鹤,长叹一口气,弱弱地说道:“兄长安好,小弟也就放心了。我自知恐时间不多了,且将事情和盘托出,兄长但听勿扰。”
于是,不久前发生的“徐家灭门惨案”的经过,便经江梦笔之口被详细叙述了出来。
“江苏都指挥使许立昌奉圣旨率兵诛杀兄长满门,合计143条人命。理由是兄长串通江西都指挥使戴宣,暗中打造兵器,意图谋反。”
徐鹤咬紧牙关,强忍着悲痛与怒火,仍旧静静听着。
“我恐兄长在外,不知此事,或许吃亏,故而不远万里相寻。只怕,这也是我这一介书生,唯一可为兄长做的事情了。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江梦笔显然情绪有所激动,剧烈咳喘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接着道:
“不想半路之上丢了盘缠,只得边乞讨边前行,又怎知祸不单行,偶感风寒,幸遇好心车夫载送至青城山。兄长,定替我厚谢之。”
见徐鹤郑重点了点头,江梦笔接言:“如今,事已达成,我心甚慰,可以瞑目了。大丈夫行于世间,本不求长命百岁,得三两知己,活出个自由舒畅、奔放快意,此生足矣。”
“我死之后,兄长不必太过挂牵,一切都是天意,命当如此。”
“既然来至这青城圣地,便在此处安息长眠吧,也沾沾仙气,就别往扬州老家送了,麻烦。”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江梦笔终是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那神态,似乎那么自然。
徐鹤也终是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姜红儿见状,急急扑了上去,抱了徐鹤,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