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略姓马。因为爸爸也姓马。但是这个名字太奇怪了。
马略在13岁那年,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其实是他的姓氏。是爸爸的姓氏。这一年,爸爸把马略带到了故乡。是爸爸的故乡。提洛。
父亲是非常非常著名的魔法师,有很多学生。于是,在学者之都罗德斯的著名魔法学校万灵塔,马略开始了自己的“二代”生活。
二代的身份对马略有很多好处。比如一般学员,需要住学员宿舍,两人共享一个寝室,使用公共盥洗室。而自己住在一个带花园,有十几个房间的石头砌成的大屋里;还有专门的厨房可以开小灶;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名贵魔杖和法师袍;以及任课老师的加倍照顾。不过,马略不开心。
正午的阳光令人愉悦,马略和自己的死党哈杨,正坐在万灵塔的一座露台上吃午餐。用小刀切开硬邦邦的面包,蘸着蜂蜜,夹着黄油,喝着新鲜麦酒,味道还算不错。从护栏向下望去,是宽广的绿色草坪,修剪精良的园艺树,花坛里开满马鞭草,稍远一点的小山上有几座黝黑的巨大城堡,更远的山口处,则露出罗德斯城的一角。因为下午有让人讨厌的魔药课,马略的心情也非常低沉。
哈杨看出来,说道:“最近听说你又谈上了一个新女友,还是个小地方的村姑,有这事?”
马略心不在焉地说:“是哪个?栗色头发的那个吗?好像听说过她父亲是个什么的子爵的。”
身为帕提斯三大公爵之一的铁公爵的第一继承人,哈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子爵的小名头上,而是被栗色头发吸引:“栗色头发的美人?达夏的几个大家族是栗色头发。他们的魔法师很强大。你这个新女友只怕有来头啊。”
马略一听更烦躁了。虽然来到提洛一年多了,但对于盘根错节的贵族关系史,以及更加繁复的贵族礼仪他一向头大。父亲把他扔在万灵塔,让他白天学习魔法,晚上去整理父亲带回提洛的各种现代书籍——虽然有几十人在一同抄写和翻译——但仍然需要马略做一些校验和归类。父亲甚至连面都不露,只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鼓捣各种东西,只是偶尔过问一下马略对魔法的学习进度。如果不是白天还能找一些小姐姐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至于哈杨,说穿了也就是个酒肉朋友,因为马略爸爸的关系倒贴过来的而已。
这个叫提洛的世界,马略还只是粗粗一瞥,而且只局限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落。和地球相比,这里有很多熟悉的植物动物,高大的雪松,健壮的骏马,也有很多不熟悉的生物,虽然在马略眼里只有好吃不好吃的区别。魔法的存在才是最大的分别。当然,有时候父亲会在酒后说魔法的存在真正坏掉了人心之类的话。不过依然会督促他学好魔法。提洛的其他区别,在马略眼里就是一个破落的原始世界:没有擦屁股纸,没有暖和的棉被,没有冰淇淋,没有电——也许再等一千年吧。
但是魔法还是比较有意思,可以让小便发光,可以凭空制造雪花,甚至召唤一个火焰恶魔把一小片树林烧成白地,从而讨得姑娘们的欢心和小伙子们的惊叹。总之,在提洛,魔法就是力量,魔法就是权力,魔法就是正义。只是学习和使用魔法,都需要昂贵的魔晶石。能到一所著名魔法学院里做一名正职教授,是可以和世俗世界里小国国王相媲美的差事。所有的贵族,都是魔法的使用者,而几乎所有的平民,都对魔法一窍不通。
对有些种族,比如矮人族,他们不会魔法,所以他们都是奴隶;而有些古精灵族,连小孩子都会放火和徒手打出魔法箭矢,所以他们都是天生的贵族;对于既无法大规模掌握魔法,又不愿意做奴隶的灰黑色皮肤的兽人来说,就只好请他们去死了。这世界很公平。非常公平。
按照提洛的通行分类法,魔法分成5个等级和数十个小门类。这5个等级,从最低级的只能点燃干草的小火花,到毁天灭地的传说法术。依据不同的威力来划分,还有更传奇的第六个等级,威力是指数上升的,当然这个体系可以衍生七级、八级魔法,不过那没什么意义。
能使用相应等级的魔法师,则分成:魔法学徒,魔法师,大法师,魔导师和称号魔导师。而各种小门类则比较复杂了,常见有元素系,力场系,暗影系,治疗系,控制系,生命系等等,比如马略的父亲,就是擅长空间类魔法的称号魔导师,全称是:神圣之门-穿越宇宙-为众神赐福的马库斯·尤里乌斯·马略。一般会被称为圣门魔导师。
当然,职称是职称,实力是实力。博导不见得就比研究生水平高,老板也不见得擅长拧螺丝。擅长元素的不见得就不会力量系魔法,玩精神系魔法的也可能同时是出色的治疗师。
马库斯是父亲的名,尤里乌斯是他的家族,而马略则是他自己挣来的姓氏——因为他称号魔导师的显赫地位。所以马略自己——盖乌斯·尤里乌斯·马略也得叫马略。他很讨厌这样繁杂的贵族命名体系。所以他想换个名字。
“所以你想叫什么?”父亲曾恶意地看着马略,“要不叫马列?”
“那……还是算了吧。”马略只好妥协。心里暗想,我是不是可以自己重开个姓氏,要威风帅气日天日地的那种,不过这件事可以以后慢慢想。“可是我们能回去吗?回地球,回家。”
“来到提洛,这里就是你的家。家里有家里的规矩。以后你成为了人物,能在历史长河里留下痕迹了,再去创造自己的姓名。而且,我们也回不去了。”父亲说着,然后又转身钻进实验室。边走边说:“今晚记得把普通地质学的目录整理出来,我安排人去翻译誊抄。”
马略一脸黑。一个十几岁本该享受阳光的嘻哈少年,天天被故纸堆埋在里面,成了不折不扣的书虫。至于说回不去地球的事,马略认为只是父亲糊弄人的鬼话,他自己的心声是:汝可往,我亦可往。只要学习足够多的空间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