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人生得意之事并不多时,然而“中状元”应当是我人生中最该喜极而泣的时刻了,但是,我并没有。
这五年的时光里,我偏居一隅,在渊中的小村落隐居,改名换姓,名为“孔吾”。
我一直以一名男子的身份生活着,一边是在田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一边则是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我一直不敢忘记,我身上的五十六条人命,换来了我现在的这一条人命。
夜落孤啼,我孤身一人,连喜悦都无人分享,才知晓原来没有人分享的喜悦并没让人那么快乐,我独坐在窗前一夜。
不日,我即被封为清竹县知县。能够成为一名县令,这无疑给了我接近官场,为令家冤屈昭雪的一个机会。
远离皇城,我心情似是舒畅了不少,走马上任路上,我骑着小毛驴,哼着歌儿,一路独行。
又行至淮南之处,路过凉亭,正好有一茶铺,几个老农零星闲坐着,虽是春日,但这烈日当空,一路以来我也有些乏了。
我随便找了一座,正巧旁边是一老翁,看着是正值农耕,脚脖子上还粘着土。
我对着他一笑,微微点头。我总是对人如此地客气,也许是源于我这条命乃是这个世界的五十六条命为我换来的,亦或,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我的到来而将原定的命运改变。
我无时无刻不谨言慎行,我无时无刻不抱着歉意对待每一个人,我生怕我的行差踏错给了他们原先不必要的麻烦,我总是这么抱歉。
老翁倒是不拘谨,向我也微微点头,“郎君,从何而来啊?”
我笑笑,恭敬地答道,“从紫晏城而来,路经此地”,随后便倒了杯茶水,茶水温度刚好,入口即一豪饮。
“郎君是何许人也?”他打量了我一下问道。
“老翁觉得呢?”我反问道。
“我瞧着不像官宦人家”他用怀疑的口吻又说道,“也不像富商人家,瞧不透”
“那像什么?”我又反问道。
“瞧着像是游医游侠”老农肯定的说道。
“为何?”
“一般官宦人家长途行走,不得马车仆人跟随,怎得你一人行走”说着,他转头看向了我,似乎在验证他的推断。
我笑笑不语。
他便又说道,“如果是富商人家,你倒又显得几分朴素,这穿着打扮少了几分铜钱气”
紧接着,他便拍着大腿说道,“看你这闲散气息,肯定是游侠或者游医了,不像普通书生,竟敢一人独走官道,虽说官道比小道安全,但是没点武艺的人万是不敢的。”
我笑笑地点了点头,“老翁猜中了一半”。
我话说了一半,便被突然而来的哭喊声打断,我起身付了茶钱,也顺道帮老农付了。
只见一老妇跪在地上,手里拽着一男子的衣角,男子用脚踢开,企图拉着手里的马走开,老妇又拼命上前,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我见状,便上前询问一下,随即,人群也围了上来。
“不知这位郎君,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双手向男子做礼询问道。
“走开,不关你的事,少管闲事。”男子将我从眼前扒拉开,谁知道我的力气将他顶了回去。
他随即动怒到,“瞧你这小身板,力气还挺大,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等会得挨揍。”
我笑笑地说道,“郎君气性莫要这么大,有话好好说”
转头我便问了一下老妇,“这位阿婆,发生了何事呢?”
老妇哭着说,“这马是我家的,余家小财主要抢了去。”
男子见状怒斥道,“你这老媪,休要胡说,这马是你家的,就你家里会有这马?搜遍你全家都找不出三十文钱。你莫要欺骗这过路人”
老妇连忙解释道,“这马是我儿子的,我儿子以前是华家的护卫,主人将马赏赐给了他。”
男子说道,“你儿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有马可以赏赐呢,休要信口雌黄。”
老妇人就是一直哭着说,“千真万确,这就是我家的马。”
“是你家的,你有何凭证啊,明明就是你这老媪,见财物起了贪心,想要将我的马据为己有,区区一匹马,对我来说倒也无所谓,但是岂能纵容了你这老媪的贪心。”男子言辞凿凿地说道。
“这千真万确就是我家的马啊。”老妇百口莫辩又拿不出证据,只是拽着男子不让其离开,男子几次三番用脚踢开,眼看他一脚要正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