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爬起来,俊哥就一脸郑重的说:“杆头叫咱们过去,一会说话注意点,转过天咱们就向他辞行。”
杆头就是花子院的乞丐头,所有住在花子院里的乞丐都要听他的。
而杆头自己,却不住花子院,有自己的房子,地产。
有的地方的杆头,甚至有好几房小妾,除了穿的破点,和当地的地主老财没什么区别。
哗啦啦一阵梆子响,众乞丐在花子院城隍庙的大殿上一字排开,拄着自己手中竹竿,在地上戳的,咚咚作响,口中一起喊着:“升堂,威武。”
见到这不伦不类,一众乱哄哄,模仿衙门升堂的乞丐。
李成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身旁的小乞丐俊哥却一脸凝重,低声告诫李成安小心点。
在一众乞丐的簇拥中,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一身青灰色长袍,衣角处,特意打了几个补丁,手中摇着一把似旧不旧的折扇,走起路来,一晃三摇。
来人正是本地花子院的主人——赵杆头。
赵杆头,扫视了在场众乞丐一圈,最后眼睛落在了,俊哥和李成安的身上,冷哼一声。
“请祖师!”赵杆头对身后的乞丐喊了一声。
立即有两个乞丐走出,在大厅正中挂起一幅画像。
画中,画的是一名干瘦老者,身穿旧布袍,胸前三寽白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画中老者正是穷神范丹,李成安听俊哥说过,范丹帮助过读书人的祖师爷,欠下了人情,所以立下约定,凡是贴春联的人家,范丹徒子徒孙,都可以进门讨饭。
大厅内一众乞丐,看到画像,乌泱泱的都跪了下去,俊哥拉着李成安也跪了下去。
赵杆头,领着大伙磕了几个头,行礼完毕。
起身的赵杆头,对众乞丐说道“既然人都齐了,我就直接说了,现在有些人,目无师长前辈,乞讨不守规矩,以为自己有个好师傅就肆意妄为,拉帮结派,更是不把我这个杆头放在眼里,兄弟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上家法,上家法!”众乞丐齐声喊道,握着手中竹竿,在地上不断的敲击着。
一双双或空洞或恶毒的眼睛看着两人。
李成安转目看去,前两天帮助过两人的几个乞丐,此时已躲进了墙角,不敢与他俩离得太紧,生怕扯上什么关系,让自己受罚。
赵杆头抬手压了压众人说道:“我赵大是讲理的,对自家弟兄更是掏心掏肺,然而有些人,却屡屡不守规矩,张俊,李成安你们两人,到了我这小庙,可一次贡,没有上交过吧?”
这住花子院,每天乞讨回来的东西,需要让杆头先挑选,所乞讨到的钱,也要让杆头保管。
而俊哥仗着自己的师傅,在丐帮内有点身份,从来都不理会这些规矩。就连后来的李成安,也未曾给杆头纳贡过,也不是李成安不想,实在是他的钱,都被俊哥收走了。
俊哥跨前一步,冷哼一声说道:“杆头,欠你的,按规矩,我们可以做件苦差顶了,之后各走一边,我们离开花子院就是,谁也不欠谁的。”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赵杆头,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赵杆头接着说道:“城外西南李家庄,出了起命案,需要咱们出人,今夜去守尸,就你们两个去吧,过了今夜,咋们的帐就一笔勾销。”
这些花子也是归官府管的,发现的死尸,晚上一般都找乞丐来看守。
在乞丐群众的,狗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分开众人,跨步而出。
狗爷站在大厅中,对个杆头深施一礼说道:“赵杆头,差不多就行了,他们俩还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们一马,让他们走吧。”
赵杆头冷哼一声,还没开口,旁边的一名乞丐说道:“赵杆头宽宏大度,他们犯了错,没有剁手,挖眼,让他们办一件苦差去顶,已经是开了天恩了。”
“狗老头,你别给脸不要。”另一名乞丐指着狗爷的鼻子喊道。
张杆头转向狗爷说道:“你愿意觉得我做的不对,可以和他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