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话刚刚说完,她就倒下了,剑化作一根针般大小的光从嘴里咽了下去。
我不知是恐惧,还是难过,胸口里一团气翻腾搅弄脏腑。
我小心翼翼的走向正惑的身躯,她身上的气息已经和周围一样了。蓝准曾经说过,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和周围同化,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高手。
从正惑惨烈的现状看,她应是死了。
我回头看向蓝准。
蓝准走到我身后安慰说:“在魂花境,会再长出新的魂花的。”魂花长出来,她还有机会,新生,回来的。她不爱我,甚至厌烦我,可我却不想让她死。怪不得她说我优柔寡断,现实的确如此,我想要一切,总以为一切都能向我期待的那样改变。可我,凭什么呢?
他拉着我的手臂将我扶起来,而后,母亲的身体开始被地上冒出来的坚冰分割成很小很小的冰块,继而变成冰渣,就像屋顶漏了,落下来的一块积雪一样。
我的手臂突然很痒,我脱离开蓝准的手,用力抓着痒处,痒处在身上爬,从手臂到胸口,他浅色的瞳中闪过一丝黑色的东西,他神色明显慌张起来,抬起凝结冰痕的手就要打向我的胸口,可差一点就打到我时,我本能的护住自己。他迟疑片刻,压低声音平静的对我说:“我刚才看见有个东西爬到了你身上。那个东西的气息不妙。”
我撑开自己胸口的衣裳往里看,什么都没有。我抬头,摇摇头。
他把手虚放到我头顶,看不见的气息拖着我所有的疲惫,我知道,他在探寻那个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很快,他手回收,垂着眼睛,心口不一的缓慢道:“许是我看走眼。”
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雪龙关没有正惑怎么办?”我捂着自己的喉咙,看向蓝准,担忧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蓝准则不以为然的捡起地上的药草说道:“你来。”
“我不行!”我急忙回绝,喉咙痛的流血。我回应的很是决绝,我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守卫军,我哪能管得了?
“你是天言楼长老,亦是赤回首领的孩子,你可暂代此职…”
“不!你知道我不是!我无法胜任!我的身份仅仅是身份它不是我的能力!守卫军守卫雪龙关与赤回的安宁,我不过一个懦弱之人,怎能担此重任!外面守卫雪龙关的人,你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合适!!”我极力反对着…
“这样啊……”他将药草放到我手上,淡淡道,“那我就自己来。”
我忽然想起子护与水心的计划,他们想除掉蓝准,是不是因为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呢?可事到如今,权力已如废土…能让人族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结界破碎,他塌出被洞穿的门,边走边说:“首领正惑身患隐疾,暂时闭关,守卫军暂归我麾下。”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抓住我的胳膊,飞身一跃落下城楼。而守卫军们…他们的面庞隐藏在钢铁盔甲之下…看不见任何表情。
离开雪龙关后,大地上终于没有厚厚的积雪了,我将腿浸泡在路过的小河里,水竟然是微烫的,待到身体重新有了知觉,我才继续向天言楼废墟走去。
周围寂静的可怕,只有乌云中时不时传来闷响,以前还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去寻灵气充盈之处,闯入赤回的鹰人在上空盘旋,偶尔出现的声嘶力竭的呼救…现在,路上除了黑漆漆的僵石,什么都看不到。
重复的景色仿佛我一直走在一个黑色的循环。
时空仿佛变得倾斜…我被什么力量牵扯着那力量中心走…
黑漆漆的山领,把乌白的天幕分割成一道连环无规则的曲线,我头晕目眩,看见天色黑白轮换,没有固定的频率,莫名的给人一种恐惧感。
如刀的山谷风吹的人无法安宁,蓝准是挡在我身前的盾。我趴在他的背上,身体渐渐暖了。
“正惑她迟早会这样的。”蓝准背着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跟我说,“她的肚皮上从里向外被刻上了一道咒语。是子护还在正惑肚子里时做的。他亲口告诉我,他其实是比你弱的,所以,他要划子母咒语,让母亲的能量只供给他,所以,你就自然而然的成为备用的食物,以至于他出生后,咒语依然会起作用,正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偏执的像他的触手,为他寻找各种让他强大的东西,至死方休。刚才,我用雪花贴在她的眼睛上,她看见了一面镜子,骤然是她正惑的模样,一瞬间又变成了子护附属的怪物。她本身的秩序觉知到了早已崩溃的结局,现有的秩序拼命的在维持现状,两股力量在她崩溃的身体里纠缠,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自己,最后她只能消灭她所有的觉知……”
我看向蓝准的侧脸,目光落在了他冰冷苍白的耳朵上,我清了清刺痛的喉咙,贴着他的耳朵发出气流声响:“你不是说…她身上的力量你没见过吗?”
“我是水木川人,只要我想,我可以看穿一切。”
是了,很多次我未说话,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在肚子里的小孩怎么会写咒语?”
他微微低头,思考一会儿回头看向我:“怎么不会呢?现在的人族以天地灵气为食,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不会呢?”我有些失落。
“人与人只是看起来相似而已。”
“我是不是很冷血?我的母亲去了,我竟然都没有哭。”
“眼泪不能证明什么。如果它有价值,我会让你哭上几天几夜,甚至让你哭死。”他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他的语气和以前一样,平静,有点冷漠。
他们水木川的人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