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我来到了赤回刑场,我的身体在慢慢适应这种冷,意识却在要我离开这里。我们走过迂回的黑色石路,隐藏在众山之中的刑场映入眼中,他放下了我。
被刻意凿成了竖立着无数个石屏的迷宫,一个鼓形的巨大石基隐藏正中,在这里被处决的人,灵魂永远走不出去。怪不得,这里的气息会阴冷,且不说灵魂如何,一个好好的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出不去,也会满腹怨恨的发疯的。我确信,那个无形的吸引着人往这个方向走的力量根源就在这里,它很强大,将时空都扭曲了。
石基上有九道石屏,每个石屏里藏着一种杀人的武器。在石基中间,站着十个男男女女,他们愤怒,沉默,嘴里塞着尖锐的石头,舌头被搅烂,血流了满身,他们冷冷的看着石基下的我们。
“他们私设补灵井,害死同胞,强行闯出赤回边界,越境杀人…”
“为什么要堵住他们的嘴?”
“错的人就像腐肉,他们的气息会同化掉其他人,更何况是话语。”
我平静的看着他们,而他们无一例外的愤怒的看着我,仿佛极致的愤怒会化成一种无法化解的诅咒将我吞噬。
他们的愤怒像悬在我眼前的针…我恐惧,想要退缩,却发现身体已经像个石头。
蓝准飞身而起落在刑场石基的一处石屏顶上。他站定的那一刻,十方石屏中心立刻破碎拧成一支又细又长的尖枪瞬间穿透了罪人的身体,又瞬间返回原地,化成石屏,石屏上密密麻麻的存在着很多红色的字…如今又多了十个…原来那是罪人的碑。那些罪人的躯壳变成红色的水流沿着石台上错综复杂的的沟壑流下,汇入遍布整个刑场的宛如符咒轨迹的沟渠。这时我才看见,沟渠里早已存在着滔滔血河,它是已经是黑色的了,太暗,暗到难以被发现。
苦修了这么久,他们的血还是红色的,没有血他们还是不能活…修炼到底是为了改变本质,还是以本质为根基?
我抬头看着站在高处的蓝准,天色淡墨,有光无影。他转身俯视着我,让我度化这些怨灵,我尝试着在脑海搜索度化他们的方法,可一无所获……我终究不是子护…
刑场中心阴冷的力量更加伤人心神,令人不禁心烦意乱,意凄心苦。
他扬起手臂,一朵雪花飞去刑场正中,那些看不见的阴冷力量化作一阵细小的旋风绕进雪花里。他将雪花收回掌心后,飞落到我身边。
我盯着刑场边缘的血河,思绪像被堵住了,泪腺好像也被堵住了。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送来这里。”蓝准看向我说。
我木木的转头看向他:“我是天言楼长老,我护佑的人犯了错,让我去抓吧。”
“好,我让两个守卫军和你一起。”
“我记得他们死去了,应该变成泥土的。”我指着血河,对蓝准说,“赤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泥土了。他们会变成泥土,或者石头,被风化,被埋藏,在某一天被以另外的形状和模样挖出来,燃烧…我们…我们……燃烧着别人,别人也会燃烧我们……”
蓝准站在我身后,捂住我的眼睛,收回我的手…他平静的开口,我脑后的骨头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过去的,只是故事了。你未经历过大地的过去,为何如此伤怀?”
“我是人,有人性,自会感知人的悲苦…”
蓝准轻轻长长的叹了一声:“我不如你。”
我抬头看向他:“怎么会,我的世界都是你描绘的。”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我,神情冷漠,没有说话。
离开刑场后,我抓捕了很多守在补灵井边等待猎物的人,他们的灵力没有那么强,被抓捕时都没反抗几下,守卫军的随手抛出的剑阵就能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堵死。补灵井是铁索围成的引力阵,这个地方的力量异常会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引过来。
他们见到我去抓捕他们,情绪异常的激动…
“长老,是你教我们这么做的!你怎么能带着守卫军来抓我们?”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惊异的看着我,但并未怨恨我。
子护护佑万民,为何教他们补灵井来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