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他们奉为生命的宝贝之一。”
“那为什么给你?”
“我拿我们的宝物去换的。”
“什么宝物?”
“魂花,所有魂花。”
“你疯了?”我的愤怒像这跳动的火焰…他怎么能拿前辈回来的希望去换这片石头呢?
老师看着我,目光坚定,我的影子映在他的眼睛里,即便有跳动的火光,也无比清晰,“魂花的结果是未知数,我无法测算,但我能测算到,鹰部比人类的灵力要高的多,他们目前频繁骚扰人类部族,只是把人类当做食物,不舍得杀尽而已。如果他们要进攻,我们的守卫军根本不能阻止。赤回用魂花换回他们的宝物还有安宁,已经是赚的了。”
一时间,我竟无言反驳…
“那你现在算什么?英雄吗?”
“我和很多人一样,只希望赤回能存在的时间再长一点。”
“再长一些?你是说赤回总有一天会消失吗?”
他回应我的又是沉默,但他坚定的目光,让我自惭形秽,他好歹在为赤回面对的危机想办法,我只是一个无手脚未观尽天地之人,对自己尚不能尽知,又怎能去评判他人功过。
“老师,你知道我不是…”
“现在你是。天言楼会保护你,正惑会保护你,我也会。”
“那从前的子商呢,不值得被保护吗?”
他沉了一口气说道:“从前的子商是你吃剩的残躯,他活着,只是等待被吃。”
我惊愕,火光灼眼,干涩疼痛,除了眼睛,身体其他的地方越来越冷。
我张开嘴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可是他是人…”
“人的身份并没有逃离残酷规则的特权。”
“子商出生时身体就不完整…”
“在你母亲肚子里时,残酷就已经开始了。你比子商完整,所以就配得到更多的爱与期望。他们不可能指望一个站都站不住的人去保护赤回!”
我声音不自觉的在颤抖:“那为什么不让我在子商刚出生时就吃掉他,那个时候他还一无所知…”
“只有等你长大了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
“所以…子商活着就是在等我一个命令?”
“自然。”
老师的神情一直那么平静,是我无知,才会感知痛苦,才会被规则教导。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他想终结我的疑问。
我抬眼看着他,他亦看着我,幽深的眼睛,闪动的火光,硬生生,不动声色。
“我想起来了,那个守卫军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杀子商,把他杀了,奉到我面前。春日,万气生发之时,我想吃掉子商…”
“别说了。”
“杀子商的是他的生身之人,他还对这份情义抱有期望……是了,她用血肉凝成一个人,子商的灵魂寄生其上,本就是巧取豪夺,这些痛苦都是应该的…”我注视着蓝准,脑袋里因情绪混乱而言语失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血脉至亲只是众多情义的一种,其他情义可以纠缠利益,可以随时崩坏,为什么亲情不可以?以前人与人需要情义来弥补生存之艰难,如今人人修炼灵力,情义是可以退化掉的东西。不要对情义抱有任何期待。”
我知道,他说的是道理,所谓道理,就是不管说不说出来,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它总是存在的,面对道理,我应该淡然。可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道理,如怀中冰,心上刺。
我试探:“那子商与你的情义呢?”
“同样。”
我追问:“如果当时,那个守卫军动手时,你在,你会保护他吗?”
他平静的看着我,我焦急等他一个答复,可他一直没有张口,一双眼睛一张脸,没有表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久,我学习着他的平静。
他看着我,依然沉默。
沉默写满了我是个愚蠢之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