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风整个人开始颤抖,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我没想到,没几年后,她就去世了。”
桌下,许梓衿死死握着盛清的手,指甲陷进盛清的掌心里。这时候的他,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只是本能的想用这种类似自残的办法缓解,让自己保持清醒,力度不是他能把控的。
盛清早就知道许梓衿会这样,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握着许梓衿的双手,防止他把指甲掐进他自己的皮肉里。此刻,被许梓衿的指甲这样用力的掐进他掌心肉里,盛清只是略微蹙了下眉,其余一点疼痛该有的反应都没。
许梓衿看着对面的谢春风,看了很久,他甚至还想,如果当年母亲和眼前这位谢春风,谢老师,按照他们所畅想规划的那样走下去,自己,过的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但仅仅闪过一瞬间,就被他擦除了。心里都不禁鄙视自嘲,如果母亲真和谢春风在一起了,还会有他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是母亲和许长哲所生,身上有抹不掉的属于许长哲的那部分基因存在。母亲和谢春风的孩子,应当会过的很好,不可能像他这样,身体和心理都是毛病,过的支离破碎,残败不堪。
寂静非常的办公室,终于再次响起声音。
许梓衿平静的说:“她骗你的。”
谢春风明显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许梓衿说的是孟欣。
“她过的很不好。许长哲天天都在怀疑她还惦记着你,是不是想偷跑出去,来东宁找你。为此,许长哲派人看着她,限制她的活动,将她‘囚禁’在那栋高大的别墅里,到死都没能走出去。”
他每多说一个字,谢春风的呼吸就加重一分,到最后,脸都发红,快喘不过气来。
谢春风难以置信道:“她,她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知道。”许梓衿眼眶发红,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未干的睫毛又挂上了水珠,声音和身体一样,颤的不成样子,“或许,她不希望你自责吧。也可能是,她真的想好好过日子的。”
许梓衿摇头苦笑,“但她没想到,许长哲是个十足的人渣,根本不值得她做这些。”
谢春风已经摘了眼镜,哭的泣不成声。
他身上那种温文儒雅的气质为他抵御了不少岁月的催折,平添几分‘年轻’之色。平常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快五十岁的人。
而此刻的他,气质尽无、颓然消弭、萧瑟凄凉,似乎瞬间老了十多岁。整个人显得苍老又无力。
盛清看着面对着坐的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双手有动静,似乎在用力抽离,盛清一下子就慌了,“宝宝,你要干嘛?”
许梓衿声音不太稳,话语里有些乞求,“我们走吧,我想换个环境,去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盛清一刻不敢耽误,立时站了起来,手环过许梓衿的后背,搭在他另一侧的肩头,扶着他往外走。
出于从小的教养,盛清对谢春风做了个告别,“春风老师,我们先走了。”
谢春风双手掩面痛哭,没有回话。
盛清扶着许梓衿走到门口,空出的那只手去转门把手。
门开了,外面的光亮迅速照射进来,许梓衿走出门的最后一秒,停了一下。
背对着谢春风,淡然道:“五月中旬,我会回一趟苍溪,届时,谢教授一起吧。”
谢春风这才扭头看向他站在门口的背影。
只听许梓衿接着说了句,“有些事情,该当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