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他的,应该是在叫他,回天忽地就清醒过来。
弥天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脑海,他居然迟钝了,不知用何方法与弥天互通灵。
“九天有难……”
明显的,听到九天这个名字,回天全部的知觉像弹回身体里一样,他想保护九天的那份决然将他狠命地抽回七尾所绽放的柔波里,不遗余迹。
“让我走!”
奋力一坐起,七尾被突如其来的回天的苏醒所附带的神术弹飞到很远。
看着跌落在地的七尾,回天倍感亏欠,若非看到她身着云裳,他许会自责不断。
发觉定身咒被破后,回天忙想离开,但踏出的步子还是无缘无故地折了回来。
收拾着云裳站起身的七尾,眼神里滞留着她的不甘、不愿、不服,但由此化出的泪水却被收了回去,分明在向回天表示她的委屈与气愤。
“我不能留下来……”
能够听到他捎带着怜恤与无奈的这么句话语,七尾还能恳求什么?他不会留下,至少不会为她留下,起码不会在此时留下。他又要离开,这让她情何以堪?
四目相凝,前程似水般淌过七尾的双眼;转首相望,往事的痕迹纹丝也没在回天的眼里出现。
这只倍添七尾心上的伤,仅此而已。
转至一朵云后,七尾拿出了一件类似云裳的防护衣裳,呈向回天时,她双手在抖,恍惚间,像回到从前,他送走她的那天,同一件衣裳,却是他送给她的。
“穿上它,求求你!”
他怎么担当得起她的苦求,他担当不了,于是他让她为他披上了那件本他送给她而他遗忘了的衣裳。
衣裳上面的气息属于神界,并且属于回天,在他穿上之后,便隐进了他的身体,隔上了一层防护。
于此际过后,他再无任何推搪之辞,他无话可说,因为那是只他才有的分身护体术。整个天界,独他无二。
见回天无何反应,七尾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他如旧不动且不语,任她的手指缱绻在他的脸边,带走她要的满足,留下她给的幸福。
“等我回来。”
小心拿开了七尾的手,回天纵身一隐,留下七尾与他的话在震惊,然后欣喜。
摇摇头,七尾放松了自己,她发现她为狐的本性还是没完全离她而去。她还是如以往一般,碰上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事物或生灵时,十指的利爪还是会长出来,并抓扣住她的所想所要。好在回天神速超然,否则怎能安然地从她的利爪下消失。
他还会回来,会的,为此,七尾决定先拜托鬼界的墓影,让他帮她弄一些坟墓旁的尸露,好让她用它去融掉利爪。
墓影是鬼界的主事,成天捧着阴阳谱记来记去,翻来倒去,怕有什么错失会被鬼师调去重罪渊,所以一直都不敢怠慢鬼界里的大小事物。
未被云月救获之前,七尾一直待在重罪渊,她为回天犯了很多罪过,一路被贬降至重罪渊。
那里是罪与过的云集之所,深深的罪与重重的过像铁链一样束捆所有失陷的生灵。一旦进入重罪渊,回返则成为了天方夜谭。
也许是墓影,又也许是云月,但事实上却是回天。好似没有谁记得那是怎么一回事,七尾也只记得,墓影进了重罪渊,替了她出来,云月来接她走。她的真身是怎么回来与灵魂结合,她不知道,她愿带着满身疑团去极云端,只为了回天。也就只有回天能够让她决定牺牲墓影,而墓影也一句话都没说。那重罪渊是他最不想去也不肯去的地方,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七尾,他却去了。不知道他该受什么刑罚,但幸好不久后回天去救了他出来,鬼师也复了他的职,七尾这才没再忐忑下去。
不知道墓影为什么在过后会一直在七尾的询问下对她说根本没那回事,他从没去过重罪渊,鬼师很器重他。
总是得回同一个答案,问再多也无益,七尾便再也不问了。
可云月好像总想对七尾说什么,结果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依然一无所知。
于是,她也作罢了。
这次回天回来,七尾终于找到为什么了,原来大家都与他一样,把什么都忘了,除了她还记得,谁都忘了。
可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