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暮加入木叔三人,一同上山打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向叠香楼管事证明供货能力后,李暮也成功有了猎肉赚钱的渠道,不至于贱卖换粮。
日子看上去,似乎一天比一天好。
李暮的箭术,令老猎户们纷纷心服口服,但众人并不知晓,李暮所展露出的箭术,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木叔显然是起了爱才之心,不仅传授武艺,还为他亲手制备了一张木弓,拉力约有五十斤重。
李暮当然不会白吃白拿,互相推辞间,木叔最后竟只收了几十文的材质钱。
“对了木叔,最近豹子咋样?”
李暮蹲在寒松下,吃着温热肉食,突然问了一句。
食盒里,有野鸡肉、腌肉、咸鸭蛋,野菜和一大碗粟米。
营养均衡,菜品丰富。
能有如此丰盛餐食,盖因几人互相照拂。
村子里,木叔与方豹家离得最近,可虽是邻居,两家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是属于那种下雨了,都不会招呼一声,喊人出门收衣裳的冷漠,不近人情。
但木叔,却又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所以便时常是其热脸贴上冷屁股。
糙汉目光深邃,望向山巅。
天地间,飞雪骤停,寒风呼啸,山林银装素裹,冻彻入骨,置身于此就好似坠入冰窖。
他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才道:“他走了。”
“走了?”
一旁的猎户,口露黄牙,诧异道:“不应该呀?前日不还看他出门打秋风,怎么走得这么快?”
“黄牙,豹子是走了,不是死了。”
木叔语气不愠不火,格外平易近人。
“噢噢,这样啊...”老猎户连连点头,龇起满嘴黄牙,笑了一声:“嗐,我就说么!”
“去哪了?”李暮突然问道。
木叔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几人又闲聊几句,分了食盒里的吃食,这才起身两两一组,分别去查看昨日埋下的陷阱。
木叔和黄牙一组,李暮则是与老杜头同行。
老杜头是村里年纪最大的猎户,年近花甲,膝下无儿无女,与老伴相依为命。
虽逐渐膂力不济,但胜在布置陷阱,出神入化,他的陷阱完全融入山岭谷地,看不出丝毫破绽。
拨开灌木丛,李暮随意一瞥,就瞧见竹编的箩筐,倒扣了下来。
仔细望去,透过竹签缝隙,肉眼可见野鸡颤颤巍巍,雉尾色彩斑斓,光鲜艳丽。
“这里也有!”
李暮面露喜色,却不是因为猎到猎物,沾沾自喜。
而是因为这些时日,跟在这些老猎户身边,见多识广,受益匪浅。
就像牛头山失去了黑瞎子雄霸一方,独占山头。梁三死后,这些老猎户俨然成了牛头山新主。
偌大个深山老林,即使坐吃,也不会山空。
半日后,几人汇合,每人手上都拎着数只野鸡、野兔。
而李暮,肩头更是扛着一头狍子,穿过林子,缓缓而来。
猎户眼里并无嫉妒艳羡,反倒有几分敬佩。
木叔笑道:“李暮,看来你明日又要去镇上叠香楼供货了。”
“放心吧,木叔,我会快去快回,绝不耽搁晡时打猎。”
木叔一笑置之,笑得很是欣慰,大有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意味。
他忽然话锋一转,“看来这牛头山真的易主了,也不知会不会招惹来什么凶厉猛兽。”
听得这话,几人同样点头赞同。
这些时日,他们所布陷阱,除了满足日常打猎之外,还在有意围点打圈,缓缓向牛背山推进。
只可惜······
哪怕是以鲜嫩肉块做诱饵,布放在牛背山前的山隘附近,也始终只能引来一些灰狼野狗,抬头看着枝头,上蹿下跳。
“那头黑瞎子估摸着...也该老死了。”
黄牙皱着脸,心有不忿道:“这厮都送走我祖辈两代了,再不老死,怕不是要成精了!”
“先下山吧,天黑路滑。”
“等雪厚了,山上野鸡成了睁眼瞎,只会撅着屁股,埋头藏进积雪里,一逮一个准!”
木叔抬头瞧了一眼天色,恰好有一片雪花落在他额头上。
紧接着,鹅雪如棉絮纷飞,扬扬洒洒。
数个时辰后,崇山峻岭间,皑皑白雪覆压山色,如盖白被。
雪深了。
又该有人捱不过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