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头眼中犹有震惊惶恐,死不瞑目。
虽同样是慌张逃窜,但梁三却仍旧心怀叵测。
光头只是快了他半步,便被其一把拽住胳膊,丢到身后。
“啊啊啊!”
光头失声尖叫,忙从地上爬起。
身后,黑瞎子骤然逼近。
要死了吗?
他强压下心中恐惧,射出一箭,却又因为匆遽开弓,力有不足,箭矢飞至半途,便掉落在地。
甚至连碰都没碰到黑瞎子。
“吼!”
黑瞎子扑腾一下,冲到光头面前,然后双足直立而起,大吼一声,口中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吹得后者面皮鼓荡不已。
虽未曾伤到皮肉毛发,但黑瞎子显然已被这似是挑衅的行为激怒。
就像是比武切磋,临阵受到挑衅,一到擂台之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光头吓得屁滚尿流,往日里的那股子机灵劲儿,早已烟消云散,化作痛哭流涕。
各种悔不当初的话,滔滔不绝。
他不是后悔了,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黑瞎子哪里管你这些,它甚至都听不懂你在哭什么!
嘎嘣一声,黑瞎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他脖颈,如同嚼糖一般,嘎吱作响。
“可恶!”
梁三见光头抵不过片刻,就惨死在此,忙一把掎拽方豹胳膊,故技重施。
“三哥?”
“三哥!!”
身后传来一阵绝望呼喊,梁三却是视而不见,拔腿就跑,他甚至咧嘴一笑,脸上已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悸。
“哼!都替老子去死吧!”
他大笑着,欣喜若狂,循着记忆拐进了一片阔叶林。
“哈哈哈!”
“我还活着,我又活了下来!”
梁三激动万分,紧握长弓的手臂颤抖不已。
紧接着,他又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低呼吸,不去刻意放声大笑。
林子里,枝叶繁阔如掌,茂绿如春,阳光穿过叶隙,倾洒而下,落影稀疏细碎,宛如白帛斑驳开裂。
“咻——”
破空声穿林打叶,激射而至。
只听得一声爆音咆哮而来,极目望去,却见有三枚射石,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裹缠着劲风,势大力沉,撞向梁三。
一瞬三射!
几乎是同一个刹那。
梁三先是手骨断裂,发出哀嚎的同时,五指一松,手中长弓顿时掉落在地。
然后两只膝盖骨裂开来,整个人面如金纸,轰然倒了下去,百斤重的躯体震得地面落叶簌簌作响。
这三处并非致命伤,却让他既没了反抗之力,又没了逃生余地。
“别···别杀我。”
梁三面容痛苦扭曲,哀嚎着匍匐在地,既在求饶,又在呻吟。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发发射石。
“嘭!嘭!嘭!”
泥土迸溅,陷下一个又一个土坑,似是有意射落在梁三周遭,迫使着他向林外爬去。
不知不觉间,梁三竟已爬到悬崖边缘。
“三哥,别来无恙。”
直到这时,李暮才兀然现身,手中猎弓拉如满月,侧对着灰头土脸的梁三。
“李暮?”
梁三面露诧异,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你没死?”
“托三哥的福,我活得很好。”李暮捏着射石,搭在弦上,随手就能取其性命。
见到这一幕,梁三顿时傻眼,眼前的少年,生龙活虎,哪里有半点受伤流血,挨饿受冻的样子。
他后知后觉,泣声求饶道:“李暮...暮哥...这些都是虎子他们商量着要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冤有头债有主,虎子已经死了,这事能不能就此揭过...”
“暮哥,我是烂人,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
李暮面无表情,只是提起脚步,缓缓向前靠近。
梁三犹不死心,嘶哑道:“暮哥...我以后打到的猎物,都分您一半,您放我一条生路...”
听得此言,李暮忽然停下脚步。
分肉?
呵,真是好笑。偌大个牛头山,生杀予夺皆在我一念之间。
分什么肉?!
“不用你分,我自己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