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娘可真虎,硬是薅着我不放,非要让我交出她男人。”
癞子头心有余悸,忍不住回头望了几眼,生怕菡娘子拉着菜花婶,追上山来。
“呵,想要找人帮忙进山寻人?”
光头低笑着,脸上却露出阴狞,“这年头,没点报酬,谁会吃力不讨好,淌这趟浑水。”
跟在俩人身后的,是虎子之弟,本名方豹,绰号豹子。
至亲刚死,可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悲怆,反而有种豁然解脱的意味。
头一遭进入牛头山,是个人都会感到新鲜,方豹自然也不例外。
他紧握猎弓,东张西望,似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林丛中猛然冲出的野兽,撕碎了扑倒在地。
梁三忽然脚下一顿,眉头紧皱:“不太对劲,这林子里,怎会如此安静?”
“兴许是三哥气势磅礴,畜生们避让不及。”方豹恭维道。
梁三别过头,瞥了一眼方豹,仍旧眉头紧皱,未有言语。
可心里却是腹诽大骂:傻了吧唧的,要真是这样,那老子还打什么猎?
言之凿凿,无论凶厉狠劲,还是溜须拍马,方豹都不如虎子。
若有可能,梁三甚至希望昨夜失足摔破脑袋而死的,不是虎子,而是其弟方豹。
回思往昔,方豹也曾年少轻狂过,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就彻底没了以往锐气。
兴许是受了什么磨难,这才从此一蹶不振。
思忖了片刻,梁三依旧觉着有些蹊跷,遂即松开绳索,放出猎犬,上前查探。
与此同时。
李暮站在高处,缓缓收回视线。
他伸出手掌,轻轻按压心口,心尖如有一股火苗攒动,热气蓬勃。
“我这是怎么了?”
“狼性所造成的气血亏损,竟会落得此等境地。”
“不对,是它。”李暮惊觉一瞥,看向身侧。
源血!
格物致知,一视而过,所谓源血,即是修持根本,具有先天后天之分。
这并非世家子弟,以百草药浴温养体魄,便可蕴生之物。
更不是食用天地灵材,便能轻而易举获得。
后天源血,需迈过生死大关,才能重获新生。
李暮误打误撞,拖延狼性达到最后时限,气血衰竭,直至低谷,这才有了新生之遇。
“现在气血十不存一,不知完全恢复后,又会如何?”
心中思绪万千,李暮有强烈预感,不久的将来,他会真正重获新生。
眸光一转。
视野中,茂林深处陡然出现一头黑熊,正压倒树木,吞下枝头上的最后一团肉块。
“开始了!”
他目光一凝,从高处俯瞰下去,梁三几人与黑瞎子近乎只有咫尺之距。
···
···
“汪!汪!汪!”
茂林中,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犬吠。
“三哥,有猎物!”
方豹大叫一声,脚下欲动,却似乎故意慢了半拍,让那癞子头趁机上前邀功。
“让我来!”癞子头心大气大,冲了出去,正要露一手弓法箭术。
却见猎犬蓦然窜出灰蒙蒙的林莽,身上流血负伤,呜咽叫着。
就在这时。
林莽间飞沙走石,尘土滚散,如有一股飓风,从不远处狂飙而来,震得周遭草木啪啪作响。
几乎是同一瞬间。
一头黑瞎子侧身撞来,如同从一团黑风中莽冲而出,身后兀自卷带着丝丝风力,压过林丛,荡开一条平路来。
“吼!”
黑瞎子咆哮一声,抬起熊掌,一下拍断猎犬背脊。
猎犬甚至连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就立刻毙命当场。
用不了多久,其尸体便会引来山间野兽,撕咬啃食。
而吃剩下的骨头,又会腐烂化作养料,滋补大山。
见到这一幕,梁三眼皮一跳,竟是丢了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慌忙转身,夺路而逃。
“快逃!”
也不知是谁高喝一声,剩余三人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惶恐的往山下逃去。
除了猎犬,便是癞子头离黑瞎子最近。
癞子头惊恐万分,可没跑出去几步,腿肚子就瘫软无力,打起摆子。
“救...救...”
救命的“命”字尚未发出,声音就已戛然而止。
却见一颗头颅,血喷如柱,在空中翻了几圈,然后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