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此刻与其说在静观其变，不如说在等待时机，等待玄宗在最后一刻出错的机会。

他紧紧跟随玄宗和高力士的步伐，看似守卫，实则是在逼要玄宗处置杨玉环的结果。皇家的争斗本就步步惊心，更何况这是大位之争。

陈玄礼是带着佩刀的，三步弑君他完全可以得手。

但，他不能拔刀。

他虽然押注太子李亨，但在有十成的把握之前，他绝不可以领兵犯上。原因很简单，如果他做了，日后太子就会以复仇之名灭他九族。除非这个君主昏庸至极，袒护奸邪、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这短短数百步的距离，陈玄礼走的格外漫长。他反复在心中权衡着利弊。明明设计的天衣无缝，可玄宗就是轻易的避开了所有的坑。刚开始一边倒的局势现在已经成了犄角之势，胜负一下子模糊起来。想到这里，陈玄礼背部感到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寒战。

眼看高力士扶着玄宗快进入留香阁了，陈玄礼硬着头皮发问道：“陛下，末将该如何回复外面长跪的将士？”

陈玄礼不想跟着走进留香阁，不想进的原因是他不想参与玄宗如何处置杨贵妃的商议。有结果，高力士自会通报于他，到时他见机行事就行。如果此刻参与商议，日后被降罪也未可知。对于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此刻的陈玄礼应该有刻骨的体会。

“你且在外边候着，容朕想想。”玄宗的语气虽然和缓，但面对陈玄礼的逼问，他内心是极度反感的。本来可以一起商议的事，他突然就不想让陈玄礼参与了。

陈玄礼应了一声，便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仰头看了看天上若明若暗的星月，竟已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