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不过面子情,”太夫人伸出手来,轻抚朱红色万字锦袍上那并不存在的褶皱,“要真是爱重,当年怎么也不会把她下嫁给杜家的。”
说起这些宫中秘辛,太夫人总是如此信手拈来,令国公夫人觉得,她离这个府邸称职的女主人,还有很远的路。
“杜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真的不明白,杜家一门英勇善战,跟着太祖起事,已是数朝元老,出过好几位武将,其中更有一品将军,在这京里,怎么说也算的个一流世家,如何又尚不得公主?
“不入流。”
太夫人的语气饱含轻蔑,却不打算解释。
相比之下,怡真公主嫁进国公府,虽有刘贵妃的手笔,但从面上看,还真不算辱没她了。
想到这里,抬眼看到罗氏还在面前,太夫人抬手道:“你去吧,打发人送个信来就是。”
国公夫人依言而退。
翌日一早,太夫人按品大妆起来,先进了慈宁宫。
儿臂大小的鲜参难得,自然要赶着给太后送来,不然怎么解释这不年不节的,突然要递帖子进宫拜见呢。
秦太后就喜欢这份用心。
更喜欢太夫人这张嘴。
“您面前自然有的是更好的,咱们的东西,不过取个鲜意儿罢了。蒙太后不弃,已是恩泽。”
都是命妇,鲁国公府的太夫人这张嘴就是甜些,神态又格外恭敬些。
太后格外受用,又听她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一并说起怡真公主秋日来有些犯咳嗽。
“连我们家自己的桂花宴都没起来,今儿也就没强着带她来拜见您。”
来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枯坐着发呆。
太后并不太计较,只是面子情还是要顾的,白嬷嬷送太夫人去长年殿路上,就摸了两瓶贝母秋梨膏出来。
“太医院做的时令之物,烦请太夫人带给怡真公主。”
“这是自然,”太夫人笑得满脸感激,“臣妇代怡真谢过太后恩典。”
在长年殿刘贵妃面前,太夫人就松泛得多了。
“姨母!”
听说人进了慈宁宫,刘贵妃这里就准备起来,“秋露茶,刚好第四泡,味道正正好。”
太夫人不忍拂逆,连忙端起来抿了一口。
“如何?”
“滋味正好。”
刘贵妃如同得了表扬的小孩子,格外欢欣,又挥手让众人退下。
“留我与太夫人自在说话。”
见伺候人等都悉悉索索退了,太夫人才道,“外人面前叫什么姨母,你这个孩子,也是掌六宫事的贵妃啦。”
刘贵妃此时哪还有人前打理六宫那份雍容与气势,满脸都是笑。
“我们大殿下和三殿下还好?”
“一切都好,姨母...太夫人放心。”
在太夫人嗔怪的眼神里,刘贵妃终是改了口。
“过了这个年,大殿下怕是要开府了吧?”
刘贵妃眼波一闪。
“听说有人提过,皇上却不置可否,您知道,这种事,我是不好说的。”
“皇上犹豫什么呢?过了这个年,我们大殿下就十四了,按咱们兴安朝的规矩,足足是大孩子了。”
总要闹明白问题的症结,底下人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