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子回到梅园,将白天的场景和心中猜想都说与了龙老头听。
龙老头听后,沉着脸似有所想。
二人先后来到许青白床前探看情况,黄雅还在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头,又是热毛巾敷额头,又是替许青白手脚擦汗,她心里着急,手脚却麻利。
龙行舟被龙老头扇了一巴掌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烧水的活路,这会儿正屋里屋外的来回忙碌着。
宋夫子与龙老头相视一眼后,言简意赅。
宋夫子说:“再等等”。
龙老头回:“可”。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的许青白,却远远不止二人对答这么轻松!
除了面色苍白,四肢不时抽搐外,许青白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露狰狞,此时正在梦魇里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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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
这是一个艳阳天,春暖花开的时节,春山郡城里一派生机盎然。
大街两旁,柳树开始抽出新芽,嫩叶油绿发亮,在五彩斑斓的阳光下泛着绿光。
李家门口有两棵蟠桃树,已经有过百年头,树干苍劲如盘虬,枝叶向着四周扶疏而生。树枝上,千朵万朵桃花正斗艳争芳,从树下望去,如同一簇簇桃红色的云彩,遮天蔽日。
年幼的许青白已经跟着娘亲李纯如来到春山郡大半年。
此时,一个稍大一点儿的男童,正领着一个比他还年幼的女童,朝着李府门外跑去。
男童跑在前,手里拽着一只纸鸢,小女童扎着冲天双辫在后面追,再后面,还跟着一位妇人,一身白衣,眉目如画。
妇人一路小跑,又一个劲地在后面喊:“青白、雅儿,小心看路,你们慢点跑呐...”
男童终是跑出了李府大门,刚刚来到大街边上,猛地不注意,迎面撞进一个中年男子怀里。
男子青衫长靴,眉眼清澈,温文尔雅。
男童吃痛,手中的纸鸢也被揉碎在地。他倒是没有哭泣,只是原地站着,伸手揉着脑袋。
后面的女童跑上前来,抱起男童的头,用小手将男童的头发刨开来又翻过去,仔细一番查看,检查是否有伤口。
中年男子捡起地上的纸鸢,前后翻看了一番,和风细雨地问道:
“你娘给你做的?”
男童闻言一愣,放下捂着头的手看来,随即两眼放光,小脸笑开了花,再一次扑进了男人怀里。
稍晚追过来的妇人,待看到男子后,眼里瞬间含着泪花,也是一把扑进男人怀里,立时泣不成声。
女童不知缘故,只觉得妇人哭得厉害,便又跑到她后面,用小手不停拍打着妇人的背,以示安慰。
男子笑着说道:“不哭啦不哭啦,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们了吗!”
他又将黄雅也拉过来,说道:“你就是雅儿吧,我是青白的父亲。我可是听说过你咯,雅儿最乖了...”
中年男子随后张开他那巨大的臂膀,把他们三个统统搂在了怀里,温暖而有力,亲切又和煦。
他低头擦拭着妇人的泪痕,柔声说道:“眼泪袋子,咱们回家吧。”
妇人一边哭,又一边笑,不住地点头。
男子将男童搭在肩上,又单手抱起女童,拉着妇人往李府内走去,嘴里嚷道:“走咯,去给小青白和雅儿做纸鸢咯...”
......
这一年,许青白从私塾放学回家,雀跃地刚跑回梅园,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只听妇人的声音传出来:“我去父亲面前苦求了数次,才求得父亲答应,又通过他学生的关系,多方运作之下,给你换来了春山郡县衙里一个主薄的空缺,而今你为何不去?”
屋里的男子回道:“不想去,反正你们李家上下现在都在说我是个吃闲饭的,我索性就把这只碗端稳了。”
妇人已有语出伤人之意:“你几年前的志向都去哪儿了,瞧瞧你这些年过成了什么窝囊样儿!”
男子叹气道:“再容我几年时间吧,我得把这本书写完。”
妇人再道:“什么破书,写来能当饭吃,能当银子使啊?你要不就跟你的破书过日子去?”
男子摇头不语,不再说话。妇人却仍是不依:“前些年,你带回个女子养在城郊,这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猜怎么着,今日,爹爹已经派人去给她教训了。”
男子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推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