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的刘婶将李柱衣服上沾着的稻草摘下,轻轻拍拍少年的肩膀,带头往前面走去。
李柱关上院子的后门,背着大大的背篓向前,手掌却情不自禁摸向了自己的脑袋。
从他生病开始,或者说生病前一天开始,就不断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开始时,所见到处都是叫做大厦的大大盒子,还有叫汽车的铁盒在地上跑,叫飞机的铁鸟在天上飞。
而那个时候的他,莫名其妙被一个叫做泥头车的巨大铁盒,撞到天上飞。
而后就时而是剑仙飞遁术法纵横,时而是一念换季万物生长。
各种各样恍若亲身经历一般的缥缈虚幻,在脑海中盘旋展现,让他完全经受不住,也记不住。
真正记住的,也就只有那么零碎的几个画面,并不曾真正得到记忆。
昨日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终于消失,但是李柱却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一片土地,土地上还埋藏着数不清的种子。
乃至于那些种子给他的感受,也非常亲近,就好像那都是他的一部分一样。
只要李柱愿意,那这片景象便时时刻刻都清晰可见,除了不能真切摸到之外,简直就跟真实存在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前世?
而且如果像梦里那样,上辈子的他曾见识到了那么多神仙景象,那上辈子,他莫不成是株仙草?
那他脑海里的,是不是就是仙草的种子?
要是吃了仙草,是不是就能像说书上讲的那样,能辟谷,能寒暑不侵,再也不怕吃不饱不怕受冻了?
那上上辈子呢?
难道是仙人,被那叫做泥头车的妖怪给打下凡间了?
“柱儿,这边!”
边上传来刘婶的呼喊。
“诶,好嘞刘婶!”
走神幻想的李柱赶紧回过神,冷得浑身一颤的同时,赶紧转弯。
如此三两个弯下来,本就不算大的荆山县城,也便到了边边上,看得见城门了。
尽管日头都还没升起,月光说不得比日光重,但进城出城的人已经来来往往。
城门口卖吃食的热气白雾氤氲,香味不必谈,穿街过巷走过门店摊前的时候,那份暖和都让人忍不住想驻足。
不过穿过了那一团暖和之后,寒风一吹总会更加寒冷。
被香味吸引的李柱,挨了几次透骨寒,便老老实实学着其他匆匆而过的路人绕着走了。
“刘大姐,砍柴啊!边上是你家孩子?”
“不是,是杨老爷子捡回去那个男孩儿。”
“哟,那个二两银子?这就病好了,这孩子结实啊!”
“诶,对,这孩子挺好的,要不是我自己就有儿子了,我都......”
......
打着招呼说着话,带着李柱的刘婶已然出城入山。
沿着清晰的山路往上走,绕过了几个或是有田或是种了树的山坡,刘婶才在一处明显更乱的山坡处停下。
这里,就是砍柴的地方了。
山林之中,已经有其他人噼啪地收拾着柴火,而刘婶也从背篓里拿出了柴刀,一边找着适合的树木,一边冲着跟在她身旁的李柱教导。
李柱专心听着看着,也学着找枯枝,用手上的柴刀砍柴理枝。
一刀刀的劈砍噼啪,一条条的柴火被放进背篓。
李柱脑海中那一片的种子里,有一颗默默生长,默默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