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遮庇,北风萧瑟。
初升的旭日透不过云层,只淡淡照亮。
荆山县城,一片初冬的清晨景象。
“叩叩叩!”
“柱儿,到时候了。”
背后背篓放着柴刀的大婶,敲着柴房的门,冲着里面轻喊。
“诶!”
柴房里的少年,听到动静后当即应声,从裹着睡觉的干草堆里钻出。
一边将单衣外面沾上的杂草拍打下来,一边已将边上同样放着柴刀的背篓背上。
而后片刻不曾耽误地推开了柴房的门。
“呼~”
清冽的北风透骨刺寒,穿袄都冷。
一身单衣,御寒全靠塞在衣服里干稻草的少年,刚刚出来院子里便在颤抖。
本就大病初愈模样的清瘦小脸上,更是看得见的从无血色的白,变成了微微发青。
站在门外的大婶,看着这和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少年这般模样,关切地问道:
“柱儿啊,能行不,不行再养两天再去砍柴?”
小少年赶紧摇头,迅速把柴房的门关上,主动轻声轻脚地往后门走,生怕被阻拦一般:
“没事儿刘婶,我能干活,可以给杨老爷砍柴了!”
刘婶看着被背篓挡住大半身躯的少年,一边跟上,一边禁不住地叹息:
“唉,天杀的人牙子哦,看你病了不好治,厚衣服都不给你留一件!还有这杨老爷子也是,都留下你了,就干脆收养得了啊,虽说是什么会内功的,但都这个年纪了,有那个钱天天......不如养个孩子养老。”
前段时间,一伙人牙子途经荆山县城,在县城里暂且歇脚。
然而爹娘死后被亲戚卖给人牙子的李柱,却正好在人牙子歇脚的这两天病了,高烧不退。
哪怕舍了半两银子找大夫看病吃药,也三四天都不见好转,还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见此,人牙子自然不愿再花钱,就想低价卖掉。
正常十来两一个男孩,而十二三岁,再养几年都算劳力的李柱,只要六两就能带走,卖得比女孩还便宜。
然而这几年这一大片的收成都不好,虽不至于灾荒但也没几个人家愿意买孩童养着。
哪怕是生不出孩子的家庭,想买个儿子延续香火,也绝不会买个病恹恹,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种。
人牙子几番吆喝几番降价,又拖了两天,李柱病不见好转不说,价格都降到二两银子,赔本了还没人肯要。
结果翌日清晨,这伙人牙子便带着其他孩童和牲口悄悄地走了,把重病的李柱留在了客栈的通铺里。
客栈老板觉得晦气,当天就让跑堂的用破席子卷了丢外边。
却不想正好被从青楼悠悠然回来的杨老爷子听见了动静,见李柱还活着,便发了慈悲捡了回来。
虽然捡回来之后也不曾找大夫看病吃药,甚至只是把他丢在了柴房里,沾点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但却也还是请了这邻居的婶子帮忙照料,还供了李柱吃食。
别说,李柱这孩子命还真硬,五六日下来,原本重病的他还真就活了。
而后,昨日喝完花酒回来的老爷子,见他能出门活动,还知道给院子拔草,便让刘婶日后带他砍柴,以柴火充当吃住之用。
“婶子,应该的,杨老爷子肯留我过冬是活命之恩,砍柴烧火抵不了这份恩情,况且我也正想多摸摸草木。”
李柱站在后门外,缩着身实诚地笑着。
“害,摸什么草,身上都是枯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