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山作为旧朝皇室每年夏日必至的行宫狩场存在了几百年,西连渤海东接千山,正是由锦城至奉天的必经之地。跟盘地脚,顶接天心,群山逶迤,隐虎藏豹。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漫山落的黄叶,铺迭成金色的山路,犹如一条黄金蟒盘贯于山腰。自皇室逐年衰弱,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狩猎了,守林子的也自投了四方大王,林子里野物横生,虎豹豺狼无所不有。
此时一行数百着了奉系军服的士兵组成的车队正自西粼粼而来,中间众人护佑的还有一辆四驾马车,里面不是别人,正是秦钧田与吴克己。
吴克己侧坐了一旁正斜睨着半躺于车塌之上秦钧田,秦大帅倒也无甚大碍,只一只手臂包扎了起来,持了一卷书册正读的入神,看样子是受了一点轻伤。
这一点伤对于身经百战的秦大帅来说应当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大呼小叫,夸大其词,甚至快要涕泪横流,而秦钧田又确实是因为克己受得伤,说什么奉系也要承了这份恩情。只是这秦大帅平日里看上去威猛霸气,这一点小伤居然要坐马车,还要拉着克己少帅一同,就有些违和了。
克己想不通,但这条命实打实又是人家给的,他收起思忖,笑问道:“秦大帅,伤口如何了,这一次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机警,只怕我这次便交代在了这里。”
“嗳,咱二人已算同生共死过,不要再大帅少帅的恁般客气,我忝长几岁,你唤我一声大哥,我叫你一声兄弟罢了!”
“这,”克己有些为难,二人虽年岁相当,可论资历排辈分,秦钧田应该是比自己高一个辈分才对,这样称呼岂不是折辱了这位大帅。
秦钧田似是读懂了克己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卷,用没受伤那只手臂撑起身体正色道:“这一路行来,我觉得与你很是投机,论道文韬武略,你也是我相识人之中翘楚,我愿与你相交,咱们不管那些虚头巴脑的说道,只咱兄弟二人开心就好,你看这世事混沌,朝廷不济,日后纷争必起,多一个兄弟就多一份相帮,咱们同舟共济,日后必能有一番作为。”
此话说的克己心中热血澎湃,胸怀翻涌,不禁开口道:“大帅说的是,日后我就叫大哥了!”“好兄弟!”秦钧田抓住克己的手,二人心怀激荡暂且不提。
马车旁边秦钧田几个兄弟骑着马晃晃悠悠伴在一边,那五弟开口问道:“三哥,大哥这是什么路数?枪咱们也拿到了,这是还要去干啥呢!”
三哥给了自己胯下瘦马一鞭子,嘚嘚的跑到了前面,五弟驱马跟上,二人与马车有了一些距离三哥方开口道:“这是我们的地界吗?什么话都不过脑子,说张嘴就张嘴,下次我叫大哥不要带着你!”
五弟脸气得通红,髭髯倒竖,”有话就说话,别总是不带我不带我的,我要是都懂还问你!”
三哥觑了五弟一眼,见他果是气得狠了,放平了语气耐心道:“可以问,但是要分场合,你看那马车周边都是吴少帅的心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喊将出来,大哥就是没什么意思也变成了有意思。你难道想叫吴家的人认为大哥不是真心救少帅而是另有图谋。”
“那怎么会,大哥什么身份,还需要讨好巴结姓吴的不成!”五弟不服气的梗着脖子。
三哥真想仰天长叹,五弟的亲哥哥,在死人堆里背出了秦钧田,就差割股奉君了,自己一条性命也搭在了大帅身上,全家人唯独留下这么个弟弟,大帅便时时带在身边,待若亲兄弟。只是这个呆子时时脑子不转个,讲些道理甚是麻烦。不过对大帅的忠心那自是不必多说,是以再无奈也要好好与他分说。
“你只需记得,大哥行事,从无差池,不用你懂他做什么,他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