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要昏暗之时,远处海面终于飘来几条货船,吴克己与秦钧田立于码头舢板之上,已经等待了多时。
克己少帅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旁男人,海风猎猎,他在夕阳余晖里静静伫立,身姿挺拔,茕茕孑立,犹如一尊存在了千百年的石像,若不是衣襟随风飘拂,发丝飞扬,还以为他不是真实存在于人间!
同为男人,克己少帅心下若说一点想法或者嫉妒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是一路行来,这位秦大帅的行事却叫他敬佩大过于嫉妒。
二人年纪相仿,虽然克己也是日耕夜读,焚膏继晷,一刻未敢停歇,可终究是从父帅手中接过的权势,哪比得这位秦大帅,年纪轻轻自己一刀一枪拉起个足足十几万人的大军,霸了一方天下。
他想起父亲临行时交代的话:“此子不可小觑,与他交谈一二便知此人非但胸怀若谷,还有治国安邦之能,我们既不能治他便也不能治于他,目前天下局势,与他相交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克己少帅亲切地向秦大帅说道:“多亏了秦帅,我们奉系就要有一支火枪队了,大恩难报,这个情我和父亲记在心中,若是秦帅以后有什么事不好办都可以来找我们。”
秦钧田斜了身子面向克己,微微一笑道:“少帅言重,若不是少帅出面,哪有如此顺利,还是我陕系承了您与吴大帅的恩德啊!”
二人相视而笑,数不出的风流尽在其中。
言语间,货船已驶进码头,三哥与副官难抑心中狂喜,未上岸便喊道:“少帅,全是崭新的乌壳枪,还有几百箱子弹呢!”
片刻间码头沸沸扬扬,将士们无不欢欣鼓舞,毕竟能配上一支洋枪作为冷兵器时代的兵将简直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秦钧田微笑着看着众人,心道这趟总算没有白折腾,就在此时,他忽然瞥见远处人群中有一道闪光,多年历练死人堆里闯出的经验与下意识对危险的本能让他心中顿感不妙,电光火石之间迅即伸臂揽过身边克己,舢板上地方狭小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便栽入海中。
也正在此同时但听一声清脆枪响。正雀跃鼓舞的将士们及秦钧田带来的兄弟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只一瞬间静默,众人也不知道跌入海中的二人到底谁中了枪,一时嘈杂起来,纷纷跳入海中打捞。而秦钧田带来的五弟则大骂一声:“我操你姥姥!”向那开枪之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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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最近这些时日有些死气沉沉,下人们来回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响动惊扰到主人。
林夫人难得没有出门应酬守在儿子房门前。林司令儿女众多,府中院落就显得紧张,一个院子里都是三五个。
都锦作为嫡出,独享一个院子,此时院内院外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林夫人守在房门前。
“锦儿,不是做娘的说你,那好姻缘都是自己去挣,被回绝了就自己苦闷岂是大丈夫所为,你看看你爹,当年他是什么出身,也敢上我家提亲,你姥爷将他打出去三四次,就差放狗咬他了,有志者事竟成吗!一点挫折就畏畏缩缩,如何能成大事!”
“你与瑟儿自小的情分,旁人怎能与之相比,瑟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没见过几个外来的,看着那落魄皇子新鲜罢了,你以为大帅与夫人能把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他,须知瑟儿的婚姻不是小事,怎可轻易而为……”
门刷拉一声拉开,都锦颓丧着头身上锦衫皱皱巴巴:“娘你不要在这车轱辘话了,这些你都念叨一百遍了,瑟瑟说,对我是兄妹情,没有那个金亦扬也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