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今晚灯火通明,珍珠带人安置自己住处,乌将军正带人将马车赶进府中卸车,来的都是禁军,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乌凉向一旁伫立的亦扬抱拳行礼:“殿下,临行前陛下叮嘱臣,除了前边几车送给吴大帅的谢礼,其余的需殿下好生收管,金银可保命,该舍时也要舍。”
亦扬望着院中几十个箱笼眉头紧皱长叹一声:“乌将军,父皇这是要把国库搬光了。”
“殿下,说句僭越的话,时局已是如此,陛下已谋划至此,单看谁先入禁都了,这些东西在禁都也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不过无论是谁也不会对咱们斩尽杀绝,他们爱争便争,只一条,不能够胁天子以令诸侯,您就是陛下留的后路啊!”
明亮灯光下,年轻的将军语重心长,敦敦教诲。
“南宋尚可守着临安做个小朝廷,我们大金国居然沦落至此。”年轻的皇子发出喟叹。
“殿下哥哥,我可以把雪球养在跨院吗?”珍珠倚在游廊那头,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扬声问道,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自己做主,凡事都那么新鲜,女孩子很开心。
“随你喜欢。”亦扬温声回答。
眼见珍珠离开,乌将军接着说:“陛下和太傅的意思,如果皇妃能容下珍珠,她就做个侧妃,如果容不下,就找个可靠的人家许配,安稳即可,不求什么,乱世之中活得性命最重要,吴大帅治井还算有方。”
亦扬思忖了一下说道:“听闻陇西新出了一个大帅,你可知道,横空出世,借着陕甘大旱,拉起了一支十万大军。”
乌将军答道:“有所耳闻,听说此人名唤秦钧田,出身来历一概不详,才二十几岁,已经把那边的匪缴的差不多了,不过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吗!”
“话虽如此说,那可是十万大军,就说江东孙帅手里也才不过几十万人马,江东有多富饶。再说现下有的小司令手里也就几千上万人,这个秦均田他手里的粮和钱从何而来?”
亦扬长叹一声:“如果朝廷昏聩也就算了,打太祖征战开国到这个皇位传到父皇已是第十三代————”他踱至箱前,打开其中一个,奇珍异宝在灯火下跳耀出夺目光芒,如繁盛王朝即将落幕之前挣扎着发出耀眼的回光返照!
“江山,就要这么葬送在我们手中了!”
———————
大帅府位于奉天城内的南长街,此处非富即贵,虽已夜深,街上却燃着松油火把,看得见路也看得见各家各户院墙有没有翻进去宵小,隐约还可听见不知谁家宴客的丝竹之声,若有若无。
许是乱世人们反而更加珍惜难得的安乐,今儿你府上做寿,明儿我讨个姨太太,后儿他家生个胖娃娃,人们总有法子乐呵。大帅府人口虽不多,加上佣人也才几十个,但来依附的宗族本家不少,在后巷置了十几间房舍院子,给这些人住,还有一些管家,妈妈的家人也住在那里,大帅府占地也大,既有中西合璧的洋楼作为会客宴息大帅办公之用,也有少爷小姐各自的院子。单是花园鱼池就好几个。
夫人爱热闹,天天一堆人过来奉承,虽说除了一家四口全是下人,厨房就有三个,做白案的就十来个人,一到过年饺子都要包一仓房。
吴夫人夏氏闺名美菊,人如其名,淡雅如菊,她这份书卷气完全遗传给了儿子,少帅克己也是一身儒雅,温润如玉,不像丹瑟飞扬跳脱。
而夫人有时则嫌儿子太乖,女儿太皮,时常怀疑两个孩子是不是互换了性别。
大帅府前院是学着南边建的洋楼,后院则是中式庭院,女儿儿子分院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