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问话砸在闻去如脸上,却没留个空闲容他回话,只补充道:“若是的话,我这便唤夫子回来与你说话”。
闻去如如实答了,那脑袋甩了句:“那便快些进来吧”,然后又钻回去了,而闻去如却还是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确认了那颗光头不会再忽然钻出来后,这才放心推门进了楼内。
这塔殿外呈八角,厅内了无一处遮拦屏障,仅在正中布置了一座漆皮高鼓,四壁依立着几只柜台,也不见有何精巧玩物摆件,倒与外部清素的气象相符。
又见角落摆着几排枋椅,正零散坐着些人,像是也在等待的样子,闻去如还在其间意外的认出了两位“熟人”,正是日前关口外戍验时遇着的那对兄妹。
俩人自然也认出他来,那少女又是莫名开心的展颜向他招了招手,闻去如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见状也只好点头算做示意。
听刚才那颗脑袋的话音,自己想是不必等太久,遂也没过去一块儿坐下,只在厅里转悠打量起厅里柜台上壁悬的几副图画来。
他本以为此处既然与那些真人法师有关,想必会有些少见的仙家图象,可这一番看下来却不免有些失望,盖因挂着的都尽是些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百褶千壑等一应关外家乡常见的景象。
正出神呢,闻去如忽然听得有人唤他,一回头,那颗熟悉的脑袋又撞进他眼里:“夫子回来了,唤你过去”。
又见那光头小厮鼻尖一动,指着那些画作莫名其妙的开口了:“你若喜欢,这些便都送与你”。
闻去如一头雾水,不知小厮这话何意,只能敷衍答道:“只闲看,只闲看罢”。
那小厮闻言却不再作声,转身示意他跟着,然后便往楼上去了,几个转身间就不见了踪影。
待闻去如赶着爬上了楼,只见得另外一名约摸三四十岁,一副管事模样的人正候着他。
“刚才有一小厮引我上来见什么夫子,师傅可是夫子?”,闻去如发问。
那人摆手说道:“我哪算得上什么夫子,蒙圣人恩,咱平日在这衔夭楼里照料些份内杂事,本家姓薛,闻小兄弟叫我薛管事便是”。
言罢见闻去如还是疑惑,那人复又开口道:“咱在这楼里十多年了,尚不知道那小厮的跟脚,只知道它生的呆傻,嘴倒是甜,院里这些人除了几个实在不着调的,其它一律被它唤作夫子哩!”。
言语间二人已经进了一间隔室,桌上早已备好了茶水,各自坐定后,薛管事便开口了:“还得请小兄弟先将那令牌交予我才是”。
闻去如也没做他想,一只手端着茶杯没放,一只手打怀里摸出那块令来。
那薛管事见了那牌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赶忙接过来后便揣摩起来,可直到闻去如喝完一盏茶也没见这人再作声,于是他只好假作咳嗽,那薛管事这才像是回了神似的,与他抱歉的笑了笑,翻手将牌子收起来,看样子也没打算还他。
闻去如不疑有他,只当是人家查验后便要收回,遂开口问道:“没什么差错吧?”。
薛管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答应道:“好得很好得很,哪有什么差错”。
然后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来对闻去如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在城里等信便是,不出三五日便有人寻你,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作安顿”。
闻去如闻言忽然想起那荣姓门卒的话来,疑问道:“无误便好,小子回去等着便是,只是听人们说,两日后便是本月十五的法会了,管事何来三五日一说......”
那薛管事闻言一愣,有些忙乱的开口道:“你自然与他人不同,还需做些评估,且回去安分待着便是”。
闻去如虽然隐约看出哪里有些不对,但也只当这管事性情古怪反复,此时眼见这人送客意盛,也只好拱了拱手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