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喜乐斋出来已经日中,闻去如只觉有些腰酸背痛。
“都怨那软趴趴的垫子,干脆撤了好些”他有些埋怨。
想起昨晚的场景,他又忽然觉得有些后悔:“真是福浅哦……”。
对付一个关外乡下来的钝棒头儿,那姑娘要当真使出些欢场手段来,他那里招架的住。
“成婚......”,闻去如摇摇头。
这提法说是玩笑,却也不是玩笑,一切都是因为闻去如手里这块本州府城亲自赐下的召令与一般召令有所不同,而正因如此,乔巧便想借他的光,接自己那双被贬在关外的父母回来。
“区别可大了去了!”,他回想起昨夜乔巧的说辞:“照荣哥儿的说法,那可是肃州府城的令儿!是一准能叫人进集贤院学法的!”。
闻去如闻言一怔,忙问道:“不是还要念书吗?”。
“嗨!公子有所不知,若是咱牧营关下个令儿召你来,少不得安排公子你读个七八年狗屁圣人言语”,乔巧似乎多喝了些,嘴上也不见平时的涵养了:“那些读书人我这几年见得多了......没见几个学成的”。
“难学不成?”闻去如有些发愁的问道。
乔巧闻言脸上红晕更盛,直笑骂道:“听人说倒不怎么难学,只是若学不到点子上,便不能叫那些个大人们放心,放心不下,自然不能教些小民们得了法去”。
她说到这儿他直盯着闻去如看,有些戏谑的开口了:“前些年也有个关外来的后生,虽不像公子这般硬朗,却生了副俊俏模样......听说也是学的不好,却不知道怎么叫那些个大人们放了心,终是得了法哩!”。
七月的北方即便晚上也不见风凉。
乔巧晃了晃脑袋,抬手撩起额头汗浸的发丝,盯着闻去如,眼神里聚满了笑意,继续说道:“都是前堂姑娘们的胡话......说那后生能化作个好看的花白羊羔儿哩!”。
闻去如听了这话,又想起白天在那处食楼前的见闻,刚进嘴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于是扶了扶额头,起身对乔巧说道:“乔姐喝多了,开窗透透气好些”。
那姑娘见他反应奇怪,遂略微收敛了些,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公子怎么得了那牌子,且可得意些!非要说的话,是奴家高攀了”。
“这是怎么说的?”闻去如追问道。
乔巧顿了顿,答道:“若是牧营关从外面召个人来,那就只有应召人自己能得个身份,还需要等学有所成后进了集贤院,才能出面保举全家老少抬籍,而闻公子则不同,你得了肃州府的召令来此,便不用费这些功夫,算是被保进了集贤院,故而也能有这般天大的面子......即便如此,若是无亲无故,户役那也不好过”。
闻去如听到这里算是终于弄明白了来龙去脉,虽说他自个儿孑然一身,抬籍这么个机会不用白不用,自然是无甚所谓,可却也没有当场应承下来,只说明日报道事毕再做计议,然后便继续追问:“姐姐刚才提到的那集贤院,是个什么去处?”。
乔巧答道:“怪奴家多喝了几盅,妄言失礼了......关于这集贤院,便是荣哥儿也不甚清楚,只道是那些个得了法的人物们聚散的去处,公子不妨明日往那衔夭楼处报道时再问问清楚”。
想到这儿,闻去如扭了扭酸痛的腰,便直奔着那座显眼的塔楼去了。可谁曾想那处虽然看着好找,只当谷间“挂着”,真个寻起路来却费了闻去如好些功夫。几乎是在山道楼林中转悠了近半个时辰后,他这才到了衔夭楼外。
就见打谷壁上起了八条腰粗的精钢链子,就那么愣生吊着块儿浮岛般的岩铁基座,上起了一座七层楼阁。
闻去如抬头想寻个匾来认认,可绕了一圈楞是没寻着,又见也没人值守,正奇怪时,那楼门兀自开了,然后打门缝里钻出个明晃晃的秃头小厮来,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闻去如见状忙作个揖说道:“小师傅,在下得令来此报道”。
那小厮闻言只留了句:“都来这早作甚,愿意的话,且进来待着罢”,然后又迅速钻了回去。
闻去如见状也不做他想,直上前推门便要进去,那颗脑袋却忽然又顶着门钻出来了,差点撞上他面门:“忘了问了,阁下是姓闻不是,是从东胜卫来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