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种人,杀的没意思。
他觉得自己会更享受一些有意思的场面。
当然,这是不可言说的事情,他也害怕自己的伙伴们将他当变态。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种人,其实也少见的很,都是爹生娘养,胎生腹长的,当真一点儿也分辨不得世间黑白对错的人,多在凡俗之中滚几遭,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似这种金殿上义正言辞,背地里满腹阴私的人,其实才是最多的。
老和尚知道自己行为充满罪孽吗?显然是知道的,良心他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权财皆欲也,欲壑难填,蒙昧其心,应当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不会悔过,当时杀的我很爽利,而接下来我会杀的更爽利,老家伙,你会在最痛苦的绝望中死去,我今天还是同样的话。”
“你都已经落入如此田地,竟还要猖狂吗?我看你无疑是得了失心疯!”
“老和尚,你会看到的,你会看见自己的死,我保证!”
恰逢此时,从牢狱的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响,一个略显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红色朝服的官员径直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卷黄帛,须长面白,皱纹深刻,发间灰白相间,眉上已有三分白霜,年纪大约五十许的样子。
在这个时代,他是一名老者,是应当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
因为年纪的缘故,即便明日就去世,也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情。
农人在五十岁,甚至不到五十岁便去世的人大有人在,男子十六便成家,二十三四子成群,五十享天伦,这是这个时代的常理。
可从做官,尤其是从一名朝堂官的角度来说,他其实还很年轻,他的官路还很长,就算是穿着红袍,乃四品以上大员,有资格见到陛下,也不过是刚到半山腰而已。
因此,他展露出两面性,也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这人恭恭敬敬展开手中诏书,肃目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天下国事在于民,民不安则社稷不稳,社稷不稳则朕心不安, 今有奸人作乱,祸乱京城,以始为害者有三,一曰强取民财,二曰藐视天威,三曰屠戮无辜,犯此三罪者,累累罪行,骇人听闻,罄竹难书,京谶之地,指掌之间,朕不可不察,小儿受苦,百姓罹难,朕不可不闻, 是故应太子少傅兼华盖殿大学士杨廷和,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梁储,礼部尚书兼谨慎殿大学士蒋冕及朝中诸位大臣所请,三司会审,共理此案,朕亦观之,钦此”
跟着后面的官员,呼呼啦啦,跪了一片,为首的也是一身穿红袍, 面容显出十分老态的官员双手奉于顶口中高呼“臣,刑部尚书张子麟接旨!”
“嘿嘿,尚书大人请起吧,晚辈我可不能搀扶于您。”
“既然是三司会审,自不能允许私情参与其中。”张子麟接过圣旨,眸子中显出森冷的光芒。
他觉得不满,因为他是一名为官正直,有所作为的男人,自然看不惯一些人拿着圣旨,便作威风,这副姿态,不必说,自然是给那陆斌看的。
如此模样,好似那狗仗人势之辈,无辜圣贤书,却叫狗来读!
当然,那陆斌他也不喜欢,在他眼里,这个陆斌可以定义为狐假虎威的人,一个小人,一个不符合年龄,嗜杀的人。
所以,他在接到旨意之后立刻就立刻开始属于自己的工作,他是刑部尚书,自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扭头便走了。
他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更不耐烦,听到那老和尚嘶哑苍老但嚣张的笑容,他就觉得受不了,他良心未泯可官途未尽,若是忍不住打死谁,都将招致可怕的后果。
于是,他快步,几失形象的小跑着离开。
徒留牢狱之中,老和尚放肆的声音在牢狱之中回荡。
“老衲一向侍奉青灯古佛,自然知晓天有常应,佛灯照诚心的道理,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正是此理啊!小施主,你滥杀无辜时,可曾想到今日这种结果?”
这时候红袍传旨的官员将牢笼打开,其模样好似一名伺候亲爹的太监,将那老和尚恭恭敬敬给请了出来。
然后冷着脸将陆斌这边的大门打开。
让官员几乎是押解着陆斌离开。
他跟随在陆斌这一侧离开。
而另一边,那老和尚刺耳且张狂的笑容不绝于耳。
陆斌稚嫩的双手被绑缚着,腰背差点都被按到泥地里去。
此时,官员们一丝一毫也看不见其客客气气将陆斌送进来时的态度。
这让陆斌有些恼火,他非常反感这样的人,好似他就永世不得翻身一样。
一副落进下石的模样,好似要拍手叫好一般。
可他亦有些奇怪,因为红袍子,代表着官职已达四品以上,能够在朝堂上立足。
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底气何在呢?
如此冷言冷语,近乎等同于撕破脸皮,不怕日后他陆斌出来时报复于他吗?
陆斌待那老和尚声音彻底听之不见,突然发言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是何官职?”
“怎么?想要查探老夫的底细,好日后报复吗?”
“不敢,不敢,小子哪里敢如此?”
“老夫,恬为首辅杨大人马前卒,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金献民是也,想必你这小锦衣卫胚子日后是要盯上老夫了!老夫忠正持节,定然不会与你有半分虚与委蛇!”
“老大人既然是杨阁老门下,却也是认为我乃是杀人放火行凶,危害于世,残民害命的歹徒吗?”
金献民老脸抽了抽“三司会审之前,杨首辅却还是先要见你一面,你这后生小子,听着便是!”
陆斌看个分明,怒火彭!的从心底烧了起来,猛然咆哮起来“金献民!你既然知道是非对错,你为何昧着良心!你为何不管!你是都御史!是都御史啊!!!老子杀人犯法!你杀人可不犯法!!!你特娘的还跟着那个老恶鬼客气,你客气什么!老子记住你了!记住你了!”
金献民打心底,其实是有些欣赏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尤其是在收到下属呈送上来关于那个民生部详情的报告之后。
这会儿老脸不由抽动的更厉害了“去去去!三司会审,半分耽搁,也不得有!先去见了杨大人,杨大人就在前面刑部都官部堂中等待于你,不可怠慢!有些许教导的话,你不可不听,亦不可不察!”
陆斌这会儿哪儿听得下去这些话,尤自开口怒骂“老小子,我记住你了,咱俩还有的账目来算,你等着我的!等着我的!!!”
陆斌被拽着走的远了。
金献民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不禁也有些想骂骂咧咧起来,他就见不得这等小娃儿跟个杀胚一样,可一想到他做的事,金献民又转过背去,自言自语的朝着三司会审之地而去“这可是三司会审,将死的犯人可是实打实功绩,要是一头碰死在会审之前,算你陆斌的还是算老夫的?真是没有经验的小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