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海港城夜空看不见多少星星，街道上蒸汽店招灯光交错。颜离抱着初九站在一栋旧楼的屋顶上，俯瞰着下方街景。

艾德蒙身影在小巷里渐渐远去，背影在灯光下拉得老长。初九望着他，心中有些疑虑。刚才，她好像看见这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仿佛被某魇术所影响。

“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初九心中若有所思。

这时月光洒在颜离脸上，显得格外柔美。

“姐姐，你也是妖吗？”初九转过头，直视着颜离的眼睛。

颜离微微一笑，浅棕色眼睛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呀，被霜儿发现啦～”

初九眉头微皱：“那你为何还有妖力，并且强大到能魅惑总督的卫兵？”

颜离望向远处的海面，轻声说道：“第一，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来自山野，我来自人心。因此我妖力未失。”

“第二，世界上没有任何妖术或魇法能强大到魅惑一个忠诚的总督卫兵；我只是在一个可怜孩子心中，种下了一颗反抗的种子”

“心？”初九有些疑惑。

“山野里的妖消失了，人心里的妖却逐渐滋长。”颜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感伤。

初九沉默了，思绪万千。她想起了自己从山野来到这里的经历，感受到城市的复杂与人心的难测。

“走吧，该回去了。”颜离拍了拍小狐狸的肩膀。

两人沿着楼梯缓缓下行，回到了位于砵街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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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之后，初九尝试着变回人身，但因为左腿的贯穿伤彻底击碎了半边身体的机械结构，只好作罢。

“霜儿，你受苦了...当时去总督府，我应该拦着你的...”颜离摸着小狐狸柔顺的银质绒毛，手指划过左腿和侧腹的伤口，轻敲着裸露的齿轮，有些伤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你…”

“没事的颜姐姐，那头肥猪只是做了个开头，剩下的绝大部分改造工作，都是我自己完成的。”初九和霜儿都舍不得看颜姐姐伤心，“变成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

被颜姐姐摸尾巴让初九有些不习惯，她轻轻甩了甩，把九根尾巴收成一根，试图压到自己身下。

两个好久没见的姐妹在小屋里坦诚相待，互诉衷肠。

初九知道了好多连霜儿都不知道的事。

颜姐姐是个画皮，她没有自己的脸，或者说，她的脸是日抛脸。

初九打赌假如霜儿知道这个真相，一定会非常惊讶。

“画皮其实早已有之，历史上大多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假扮貌美女子吃人心肝。”

“不过在这个社会剧烈变革的蒸汽天堂，人们的生活也日新月异，姐姐我这样的画皮，就是被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愿望和憧憬激发而生。”说起自己的来历，颜离有些骄傲“人类对美的渴望，就是姐姐我的食物”

“既是这样，那姐姐为什么会沦落到莺街柳巷？”初九不解地问。

“什么叫沦落？”颜姐姐秀眉微皱，不开心地轻敲狐狸头“笨蛋，美是没有高低贵贱的，男性对女性身体的原始向往，就正是人类对美的真挚渴望！”

“甚至，我有时觉得，砵街这些人们，比起高坐云端的大人物，更血有肉，有情有义。”

“有时也会有大人物们乔装改扮来到这里，我也尝试过大人物们的渴望，他们心太深，渴望尝起来太过油腻，会让我消化不良。”

怕初九不懂，颜离盯着她的眼睛，详细地解释。

“变成不同的样子，满足客人们不同的渴望，甚至弥补他们心中的遗憾，这就是我作为画皮的本职工作，也是我的生存之道。”

真是无敌的信念感，作为服务业从业者，颜姐姐的职业道德能打满分。

虽不理解，但初九也乖觉地在狐狸脸上露出崇拜地表情，用力点头，“明白了，姐姐真是厉害！”

初九的夸奖让颜姐姐很受用，开心地捋了捋她头上的银丝呆毛，“不过，霜儿是不同，我一直都会以自己最满意的形象出现在霜儿面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