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雪花，从四面八方扑来，山谷中的温度降得更低，天地间寂静无声，仿佛世间万物都被这场风雪冻结。沈奚跟在萧晚歌身后，走进了一间位于镇外僻静处的茶馆。
茶馆不大，屋檐下的积雪快要将大门埋没，老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见到萧晚歌带人进来，神色恭敬，似乎早已习惯她的出现。他默默地准备茶水，而沈奚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角落。
萧晚歌取下斗篷，挂在一旁，转头对沈奚说道：“你杀了于半仙，宁烨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他的势力遍布江湖，你恐怕已经成为他手下所有探子的目标。”
沈奚抬头，目光冷峻：“若他敢来，我的刀不介意再饮一次血。”
萧晚歌轻笑，目光却透着认真：“光靠一柄刀，未必能抵挡得住所有的敌人。宁烨不仅是朝廷中有权有势的奸臣，他还豢养了一大批江湖中的亡命之徒。这些人身手不凡，毒计多端，正如你昨夜碰到的那些黑衣人，都是宁烨手下的精锐。”
沈奚并未回应，他并不在意有多少敌人，他只知道，仇恨支撑着他走到今天，杀戮是他复仇的唯一途径。于半仙只是开始，宁烨才是最终的目标。
见沈奚不说话，萧晚歌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似是无意般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继续杀人。”沈奚答得简洁。
萧晚歌微微蹙眉，放下茶杯：“你当真以为靠这般直接了当的复仇，就能扳倒宁烨？”
沈奚眉头微微一皱，盯着她不语。他知道萧晚歌话中有意，但心中不愿轻易信任任何人。他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手刃仇敌。
萧晚歌望着沈奚，眼中透出一丝无奈，却依然平静道：“若你继续这样孤军奋战，迟早会被宁烨的人困住。你手中的刀再快，终究无法挡住四面八方的敌人。而且……你并不孤单。”
“你什么意思？”沈奚语气微冷。
萧晚歌轻轻一笑：“你以为凌霜宗灭门后，江湖中就再无与你同仇敌忾之人？事实上，江湖中有不少人对宁烨心怀不满，只是他们还没找到出手的机会。你若能与他们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沈奚微微动容，冷静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疑虑：“这些人是谁？”
萧晚歌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目光一沉：“三年前，你凌霜宗一夜之间被灭，宁烨不过是背后的推手之一。真正的杀局，是江湖与庙堂的利益纠葛。他们不仅想要凌霜宗的武学秘典，更想要将江湖彻底掌控。你的复仇，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沈奚听到这话，眼中寒光一闪：“谁想掌控江湖？”
萧晚歌微微摇头，沉声道：“朝廷中有一股势力，宁烨不过是他们的傀儡。这股势力早已渗透江湖，欲图控制各大门派，为朝廷所用。这次凌霜宗灭门，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你若仅仅盯着宁烨一个人，恐怕就算他死了，你的复仇也无法真正完成。”
沈奚默默听着，心中的疑云渐渐弥漫开来。他原以为，凌霜宗的覆灭是宁烨与朝廷的勾结所致，如今看来，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杀宁烨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大争斗的起点。
萧晚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任紫霞门，但我们与宁烨势不两立。江湖中一些门派已经开始暗中联合对抗宁烨，若你愿意加入，或许能借助这些力量。”
沈奚沉默片刻，最终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萧晚歌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维持江湖的秩序，不让朝廷彻底掌控武林。”
沈奚目光深沉：“若是借刀杀人，我不奉陪。”
萧晚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淡淡一笑：“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只需要明白，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沈奚没有立刻答应，心中权衡再三。仇恨驱使着他，但他深知，自己的实力与宁烨背后的庞大势力相比，实在过于渺小。复仇之路上的阻碍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萧晚歌的提议，虽然看似带有目的，却也的确提供了一个他当前无法拒绝的机会。
正在这时，茶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一个瘦削的身影走进了茶馆。
沈奚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那人披着一件破旧的斗篷，脸上满是风霜，却有几分熟悉。等到他走近时，沈奚瞳孔微缩。
“林莫离？”沈奚低声喃喃，声音中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来人正是昔日凌霜宗的护法，林莫离。沈奚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他。三年前，林莫离便在凌霜宗被灭门之时失踪，自此杳无音信。如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莫离神色淡然，走到沈奚对面坐下，打量了他片刻，轻声道：“三年不见，沈奚，你还活着。”
沈奚没有立即回应，眼中透着疑惑和警惕。他不知道林莫离在这三年里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立场如何。昔日的同门已然不在，眼前之人是否还值得信任，沈奚心中没有答案。
林莫离似乎看穿了沈奚的顾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疑虑重重，但我若是宁烨的走狗，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与你对话。”
沈奚依旧沉默，手却微微握紧了刀柄。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躲避宁烨的追杀。他手下的亡命之徒遍布江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靠手段爬上高位的小人。”林莫离缓缓说道，目光中透出一丝深沉的疲惫。
沈奚冷声问道：“当年你去了哪里？为何未曾与我们一起抗敌？”
林莫离目光黯然，摇头苦笑：“当年我被宁烨的人伏击，身负重伤，没能赶到凌霜宗救援。等我好不容易赶回时，整个宗门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我拼死才从朝廷的围剿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