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不自觉的回忆起小时候,到现在为止还是总会想起起小时候看马戏团的经历。
从校门口往外走,向左向右,凉凉的感觉。无论哪一头都感觉深邃,都有迷茫,但都有归属感。
锈迹的铁门,靠近路边的甬道。
马戏团围观群众中含在嘴里的冰块,商贩的叫卖声,肮脏的黑土,果皮纸削。
用绳子无限攀登的云梯,飞驰的环场的蒙古马,来回翻腾的演员。很多已经消失的人好像突然在那些围观的群众中又复活了。
我曾经去过一个镇里的录像厅,那种特别古老的要用录像带去播放电影的录像厅。
空间中摆放着长桌木椅,上面有茶杯,果盘,瓜子。
瓜子与水果分盘而放,座椅间弥漫着汗臭味,录像厅门外会挂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识,但是厅内却从来少不了孩子的身影。
电视中播放着早期港台的武打电影,黑白色的影像,传统的招式与“噼啪”的配音,虽然很落后,确是那个时代最珍贵的消遣时光。
父亲偶尔会来,会有我的陪伴,那是那个时代高消费的场所,只有闲散人员才会经常出入。
但是父亲只是一走一过便从里边退出,有人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蹭影”。
12号宿舍的一个老年人去世了,是非常安详的离开。
所有善后的事也是由护工负责。
这里的人经历惯了生死,但是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家属早早的就来到了疗养院现场,救护车在门外等待,这位老人并不是精神病人患者,只是单纯没有子女的赡养而在这里获取一些生活中的方便。
我目送着救护车的离开。
那些处理老人后事的事,会专门有负责殡仪的人员负责,护工只需要整理善理后留下的床铺,马上会有新的人员住宿进来。
好像在这里没有人相信鬼魂一说,那个离开的床铺很快会有人填满,不会考虑此处有过死去的人,会不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也许那些住在此床上的人已经经历了不好的结果。
精神患者,会有什么忌讳,最大的忌讳就是怕好的太快,突然发现现实的世界和自己想象的世界不一样。
我把去世老人所使用过的被褥整理打包,送给专门负责清洗和丢弃的管理人员。
这些事情的后续不是我们这些义工会去干的,也许会进行焚烧,怕有一些特殊的病菌的释放,也有可能进行二次消毒,清洗,最后捐献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他们不在乎这些东西经历过什么。
当一切整理完毕后已经是中午的时间,我在食堂用餐。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姜”在这里用餐,她可能有独自的用餐地点,也有可能所用餐的地点是在专属的女餐区另一个区域。
我没去过那里,我们这里也有女孩,但是很少。
下午的时间,阳光让周围的空气升温很快,带着以往的习惯我又来到了树下,我们有一个默契的习惯,在以往的生活中我也会经常在下午的时间过来,有的时候她在,有的时候不在。
上午的时间我会自顾自的讲故事,讲到动情之处会观察她的反应,但是大部分时间是没有任何反馈,下午的时间就单纯交给静养,冥想,感受周围的热度,感受周围的安静。
蝉鸣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曾经想过在下午的时间去讲解那些我想唤醒她思维的故事,后来我发现那种讲解只会变成一种打扰。
上午的时间刚好合适,身体处于外部刺激最蓬勃的状态,温度不热,心情不烦闷,阳光也刚好可以斜照在树头。
让光打落在地上,形成跳跃的光,在经历几个小时的静坐后烦躁的心情得到消解,我的到来讲解故事刚好恰到好处。
午间的氛围真好啊!
我默念着,将书扣在脸上,这是我刚带过来的书,书的名字叫“十封信”。
是巴西的一名作家写的!
内容是关于一个人死后所留下的十封信,给生前曾经遭受过他的恶作剧的十个人的道歉信。心中直率的讲解了自己为何而道歉,同时又从第三人称旁白的角度讲解这个人为什么生前要那样做,最终都是躲不开“孤独”两个字。
我把书扣在脸上露出一个缝隙,光刚好可以照到额头的位置。暖暖的。我甚至在想,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照着,就顺便开了我的天眼,可以看见人的寿命,看见人前半生的苦与乐,看见为之苦恼的事,看见为之快乐的事。
如果是快乐的我祝福他们,如果是苦恼的我开解他们。
如果让我选择一个可以真实得到的超出生理常规的能力,我想要一双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这样就可以更加深刻的体会世间的人情冷暖。
我也不知道体会它们的意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