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表哥,你小心一些……”晚市巷尾的牌坊足有五米高,王渡穿着黑色斗篷,借着牌坊上雕刻的纹路,一路攀上去,看得魏瑶心惊胆战。
她历来怕高,看人登高也觉得害怕。
“放心吧,表妹……”王渡抬手抓住牌坊顶端延伸的祥云花纹,站在了那日刺客所在的位置。
十米开外的一处客栈,岁九思命人把小二叫出来,“当日你在路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道来……”
岁九思身上煞气十足,一身黑色官服陪着飞鱼纹样,胸前胳膊上又扣着银色铁甲,纵然没有威严呵斥,也足以让小二双股颤抖,他看一眼身后一队黑衣官兵,语无伦次道,“小的那时也只是无意看了一眼,当时街上人多,刺客出现后更是慌乱……”
“说重点!”岁九思耐着性子道。
“就……就看见那牌坊上有个穿着黑披风的刺客,手臂弓弩射出利箭,被人用匕首射中后,从牌坊上跳下去……就不见了……”
“怎么可能……”岁九思跟侍卫首领关河确认过,那刺客被他射中右腿,那牌坊足有五米高,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在腿伤的情况下,一跃而下。还顺利逃脱了王氏私兵的追讨。
“小的看见的就是这样啊,绝无虚言……”小二看向牌坊,眼见一个黑影趴在上面,又陡然落下去,立即瞪大眼睛,“对对……就是这样……”
他指着牌坊大喊,岁九思转头,果然看见一个黑影一跃而下。
黑色披风如同鸟的翅膀般高高展起,王渡顺着风飞了几十米才堪堪落地。他双脚稳稳落在地上,刚要得意转身,两柄横刀突然架在他的肩膀,强行把他压在地上。
膝盖狠狠磕到路面上,痛得王渡龇牙咧嘴。
“放开……快放开!”魏瑶喊道,“这是太原王氏的公子……”
眼见着几个黑衣内卫不肯松手,急忙道,“谁家歹人完成刺杀任务,还要回来故地重游,明知各路官兵调查,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白日现身……你们要是真的得罪了王氏宗族子嗣,后果可担待得起……”
压住王渡的两个内卫相互对视,眼中浮现一丝犹豫。
“啪啪啪……”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魏家二小姐的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伶俐非常……连我等内卫司的人都被你唬住了……”
魏瑶看一眼岁九思,心中头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上这个煞神。
岁九思慢悠悠地走到魏瑶面前,附在耳边低声道,“当日西南的事,本以为是民兵作乱,再不济就是先帝时的藩王余孽私自屯兵……没想到啊……魏小姐给的太大,岁某竟然吞不下……”
皇帝收到消息的瞬间,第一反应不是调查,而是压制。不料却被魏梁当堂抖了出来,不得不派了青州王亲去处置。
永州历来民风彪悍,郡县之间的管辖十分混乱,皇帝这些年急着平衡各方势力,加之永州的资源不多,就一直没有放在眼里,任其混乱。没想到竟然有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遇到毒蛇的时候,躲是没用的,只能找准七寸捏住,才能躲过一劫。魏瑶侧身看向岁九思,“要是消息最后才传到岁统领的耳朵里,岂非显得您这个帝王耳目,太过迟钝了……”
岁九思看着魏瑶,淡棕色的瞳孔应着她镇定自若的面容,随即笑了,摆摆手,“放人……”
王渡急忙站起来,手放在膝盖上使劲揉了揉,脸皱得跟包子一样,“疼死我了……”
眼见岁九思走到面前,他吓得后退两步,这岁九思眉眼锋利,嘴唇薄如两片刀子,下巴也尖瘦骇人,那还算端正的五官在鹰隼般的眼神下,让人无处遁形,“岁统领,我们只是在重演当时的场景……也是为了早日找到杀害太子殿下的真凶……”
“哦……”岁九思戏谑地上下打量一番,太原王氏的大房嫡子,听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如今见了,胆子不算大,废柴,倒是算不上,“不知道王公子,是如何从这么高的牌坊上,一跃而下的?”
“这个简单,只要在身上加两个风筝翅膀就成……”王渡掀开披风,只见他胳膊上,用竹篾缠着两扇风筝,那风筝呈现拱型,和市面卖的一面风筝不同。
“你瞧,这翅膀呈现流线型,就跟鸟的翅膀一样,只要沿着风,就能飞出很远,但凡地上没有什么障碍,落地也是稳当的……如果熟悉了,胳膊灵活操纵,还能拐弯……”王渡说着,简单演示了一下。
“这风筝设计有趣,倒是跟几百年前失传的三角翼有些像,以前攻城的时候,靠着风力优势,一些士兵可以穿着三角翼飞跃都城,进入城内,可惜失传了……”岁九思声音低沉平和,就像是随口聊着前朝趣事。